“令尹大人”,子期目光看向子西。
“尔等怎么看?”,子西没有理会司马,反而看向帐中诸将。
“如果消息属实,此刻正是撤军良机”,公子子闾说道。
“可万一消息不实呢?”,将军子常犹豫道。
听着帐内议论纷纷,各持一词,子西眉头紧了紧。
“景大夫,王上病危,我欲派人请公子章来父城,你意下如何?”,子西目光注视着景园说道。
景园听到子西的话,面色平静,对于子西的提议并不意外,摇头道:“公子年幼体弱,受不得奔波,免遭意外”。
听到景园将意外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子西心中面露不悦之色。
子期、子闾也是一脸不忿。
“景园,你这是什么意思”,子常是个暴脾气,忍不住呛道。
他们几人为了楚国,这些年可谓是战战兢兢,出生入死,现在竟然还被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我并无他意”,景园不敢惹起众怒,说道:“但,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护送楚王回郢都”。
子西闻言,深深的看了景园一眼
“看来景氏也不甘寂寞了”
“诸将听令!”,子西看向帐下诸将沉声道。
诸将:“末将在”
“令,今夜全军收拾行装待命,整备军器,明日等探子探明吴军动静再行安排”,子西沉声道。
子西虽然已经同意撤军,但也需要先确定吴军的动静。
景园见此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楚军派出十数名锐士前往吴军大营,但直到探子靠近吴军辕门也没有丝毫动静。
探子冲进吴军营内,只见空无一人,营内戒备的身影都是穿着吴军衣服的草人。
听到楚军探子的消息,子西毫不迟疑的下令撤军,连向陈国告知一声都没有。
楚军早就做好了撤军准备,现在军令一下,不到一个时辰,楚军三万大军就离开了城邑,快速穿过陈境,返回楚国。
等到陈国发现吴楚撤军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楚国蔡地
“令尹,司马,王上醒了”,楚军刚走到蔡地,就有寺人跑来传令:“王上召见令尹、司马、公子闾”。
“王上醒了?”令尹先是一脸欣喜,但随即变得黯然起来。
王上恐怕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没一会儿,子西、子期、公子闾就都出现在楚王帐内。
“你们来了”,楚王此刻在寺人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枯槁的脸色居然泛着一丝潮红。
子西扫了一眼帐内的大医令,心中悲痛。
“王上”,子西三人神色悲戚。
“呵呵,你们不必如此,幸得你们撤军及时,让寡人可以死在我们楚国的土地上”,楚王强笑道。
这蔡地正是蔡国的都城,但被楚国数前从蔡国夺取,若不是楚王是个讲究人,这蔡国还没有机会被赶到长江边,以新蔡之名存在。
“寡人时间不多了,但楚国王位未定,心中不安”,楚王顿了顿,对子西说道:“昔年寡人年幼,诸卿就提议由你子西继承王位,但被子西你拒绝了,如今寡人想将王位还给你。”
子西闻言,俯首拜道:“昔年,臣可以推辞君位,如今已经已是风烛残年之躯,更是无法承担楚国的社稷,公子章贤德,深得朝野的支持,还请传位公子章。”
楚王对于子西推荐公子章似乎是没有听到一半,目光扫了俯首的子西,见他须发已经斑白,心中叹息。
是啊,昔日的翩翩公子现在已经是年近半百的老者了。
而后楚王看向司马子期,说道:“既然子西不受,还请子期莫要推辞”。
“臣与令尹年纪相仿,都是垂暮之年,这破败之躯实在无力承担楚国的社稷,还请王上传位于公子章”,子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你们…”,楚王指着子西和子期,还想再说,但又开始咳嗽。
“公子,你…”,稍缓片刻,楚王又看向一旁的公子闾。
公子闾见楚王看向自已,忙拜道:“臣弟虽然是壮年,但这些年寸功未立,朝野上下皆是不服臣,王上若是传位于臣弟,恐怕楚国数十年前的动乱又要重演了,如此,弟将成为楚国的罪人,还请传位于公子章”。
楚王熊珍见子西三人态度坚决,喘了几口粗气,无奈道:“公子章虽有贤名,但如今不过八岁,恐怕难以服众”。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尽心辅助公子章,必不让楚国出现动乱”,令尹三人齐声说道。
“如此,楚国和公子章就托付给诸卿了”,楚王这句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说完就倒在塌上。
楚王珍二十七年十一月冬
楚王熊珍病重,薨于蔡地。
楚王病逝,令尹下令秘不发丧,全军全速赶往郢都,并且让景园和子期提前回郢都,助公子章稳定局势。
……
楚王熊珍一生,虽历经坎坷,但当政时改革吏治,休养民生,使得楚国得以重振,为君贤明仁义,深受国人爱戴。
孔夫子评价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