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大明星了,你去请她吃饭,你心里会不会……”
“自卑?不会的。以夏家的资源,想推我成名,我早就成名了。夏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一个女孩子,一只脚踏进娱乐圈,就没法卖给另一个豪门了。”
“我跟她做回朋友,你不怕她再纠缠我,我们死灰复燃?”
“我好几年前看过一个美剧,里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The terpart of love is not hate,but indifference."
“说人话,别说亚麻爹的语言。”
“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平静以待。”
“什么意思?”
“恨就说明还爱着,真的可以当普通朋友相处时,才是不爱了。”
夏雪怡这一番话令我刮目相看。
话是这么说,可真当我、夏雪怡、方小慧坐在M酒店中餐厅的包间里吃饭时,事实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方小慧和夏雪怡相互冷淡地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抱着肩膀瞪着对方,那沉默的气氛让我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仿佛只需一个闷雷,就会立时暴雨如注。
“你们先聊,我出去抽根烟。”
“去吧!”
夏雪怡说。
“不行!”
同一时间,方小慧脱口说道。
“去吧。”
夏雪怡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赶紧脚底抹油。
作为一个母胎丝穷二代,我以前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两个大美女为了我而撕逼。
祖宗啊,您的坟头是失火了吗?冒这么大的青烟!您也不怕把我燎了。
我在大厅里一边抽烟,一边竖起耳朵听包间里的动静,包间里静悄悄的,里面一点也不像正在撕逼的样子。
坐了不知多久,我终于忍不住了,推门进去一看,这俩人非但没撕逼,反而有说有笑?!
方小慧正跟夏雪怡绘声绘色地八卦这一届《舞动华夏》决赛圈入围选手背后的黑幕,比如谁是谁的关系,谁又是谁的情人,等等。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吃完饭后,夏雪怡对我说:
“小慧要坐今晚的航班回北京,你去送送她吧。”
不是,雪怡,你这是干啥?居然主动创造机会让和我方小慧独处?
我狐疑地看着她。夏雪怡只是微笑着,连一个暗示的眼神也不给我,丝毫一点也不害怕我和方小慧有什么。
人家都光风霁月,我也没必要往脏处想。
我拉着方小慧直奔机场。
车上,我和方小慧都异常沉默。直到绕城高速左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黑乎乎的影子,方小慧才突然说道:
“下高速,快!”
我以为方小慧忘了什么东西,连忙在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
方小慧指挥着我,车子两拐三拐,居然开到了一片墓园。
方小慧下车就走,她这是要干啥?我不明就里,只能跟着。
这片墓园是开放式的,一列列整齐的墓碑反射着洁白的月光,方小慧缓步穿行其间,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奶奶好像是埋在这儿的,不过我记得,她跟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也不亲啊!
“航班是几点的,还来得及吗?”
方小慧转过身来,凝视着我不说话,我尴尬之余,只得点着了一支烟,又换了一个问题:
“呃……那个,你刚才跟雪怡都说啥了?”
这回她说话了。
“我说,对于金坚,我是不会放手的。就算你和他结婚了,我也要做他的情人!”
我被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他妈是要害死我吗……咳咳,雪怡怎么说?”
“雪怡说,小慧,我懂你为什么放不下金坚。她就像你童年时住的老房子,你遇到风雨之后,总想回去看看它。我欢迎你来看它,但它已经是我的房子了。”
方小慧美丽的眼睛流下泪来。
“听到这句话,我呆了,我想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我真可笑,我根本不配当她的敌人……从雪怡身上,我终于学会了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我原来太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好了……”
方小慧的视线扫过了这片凄清的墓园,哽咽地说: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室友都在炫耀她们的男朋友给她们买东西,我怕丢脸,也管你要礼物。你没钱买,就用周末的时间在公墓的仪仗队里兼职,替别人披麻戴孝洒纸钱。我陪家人来扫墓的时候都要绕着走,生怕你给我打招呼。可是你每次挣了钱,都高高兴兴地给我买最好的东西……而我呢,我利用了你的爱,一心一意利用你、算计你!我好后悔,金坚,我好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爱你!”
方小慧用手背去擦眼泪,又有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她站在那里哭泣着,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女孩。
我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墓碑上,抽着烟陪她,直至许久后方小慧平静下来。
车子继续开向唐州机场。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金坚,到机场了吗?”
“还在开车。”
“快打开收音机!”
我不知道夏雪怡搞什么鬼,但还是依言打开了收音机。
“这里是调频105.5音乐之声广播电台。下面放送的是金坚、雪怡为他们的好朋友小慧点播的一首《送你一朵小红花》,希望她在《舞动华夏》的舞台上再创佳绩,所有梦想都能实现!”
广播里传来悠扬的吉他声,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送你一朵小红花,
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
奖励你有勇气,
主动来和我说话。
不共戴天的冰水啊,
义无反顾的烈酒啊,
多么苦难的日子里,
你都已战胜了它
……
送你一朵小红花,
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
奖励你能感受,
每个命运的挣扎。
是谁挥霍的时光啊,
是谁苦苦的奢望啊,
这不是一个问题,
也不需要你的回答……”
方小慧蜷缩在后座上,
用力咬着自已的手背,
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