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拍了几下巴掌,赞叹道:
“欧阳,你走的这几下模特步,逼格简直拉满了,跟刚下T台似的!”
欧阳晴叹了口气,装出一个哀怨的表情。
“本来就是刚下T台!我参加了抖手平台举办的‘寻找最美中国舞者’唐州站的直播活动,我在城墙上跳了一曲独舞,我还特地@了你,你刚刚都没有看直播的吗?简直太让人伤心了!”
我有点尴尬。
“看来我真应该再买一部手机了,我的生活已经完全跟工作搅在一块了,每天在‘众赢刑事诉讼’上@我的网友太多了……”
“你和筱恬,你们分手了吗?”
欧阳晴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
白筱恬甩了我这件事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白筱恬也出人意料地没有在朋友圈官宣。她在朋友圈晒出的生活依旧丰富多彩,仿佛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她生活中可有可无的点缀。
我变得更尴尬了。
“你知道了,哈哈……”
“今晚的活动,筱恬是负责安保的警员之一,我看她情绪不高,就问她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她说你们已经分手小半年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我有点不理解,你们志同道合,郎才女貌,充满正能量,是最登对的一对,你们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会出什么问题!”
“是啊!”
我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欧阳晴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朋友,她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好的和坏的事情,她一直愿意倾听,一直都有分寸,所以我也不介意把我和白筱恬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最后,我长叹了一声,说:
“唉!我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渣男了!”
“你?渣男?”
欧阳晴用手掐了掐我的脸,微笑着说:
“你还在纠结你和小慧的那个非分的吻吗?哈哈,我倒是觉得,你还是那只可爱的舔狗,只不过你太忠犬了,被其他人撸了一下,你就觉得是自已对不起主人了。公子,那只是一个吻,别纠结的跟犯了罪似的。依我看,你倒不如变成一个渣男,这样好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我尴尬一笑。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好久没有见你了,你最近除了忙那个抖手的比赛,还在忙什么?”
“当然是忙着谈恋爱呀!”
欧阳晴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
“真的呀,谁家的青年才俊这么走运,被我们这么好的欧阳看上了?”
“一个一直锲而不舍支持我的榜一大哥!一米八五的大帅哥,六块腹肌硬梆梆,啧啧……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对我下手了?唉,早知道你和筱恬夏天就分手了,我应该早点暗示你一下才对的……”
我哈哈笑道:
“欧阳,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了?你一说假话,我从声线里就能听出来!”
欧阳晴双手捂脸,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现在跟你说真的。”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一个八度。
我好奇地望向了她。这次,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没有再跟我对视。
“公子,你上次不是说,你想买我住的那套拥有我们……和小慧,还有向升……那套拥有我们共同回忆的房子吗?你现在还想要它吗?”
我有点意外。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你要离开唐州吗?”
欧阳晴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有点吃力地说出了下面的话,就好像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
“大环境不好,我们公司要走集约经营路线,唐州分公司被整体裁掉了。我作为头部网红,要去杭州总部……那房子,那房子……我希望你住在那儿!”
她的眼眶红了。
我的鼻子也有点微酸。不过我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我展颜笑道:
“好啊,我太喜欢那套房子了,住在那儿,我觉得很温暖,而且它真的有集中供暖!它命里注定就该成为我的房子,你想卖多少钱?”
欧阳晴摇了摇头。
“我不卖,我就是希望你替我住在那儿!等我……等我以后回来了,不走了,你再把它还给我!”
我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我苦笑道:
“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主播毕竟是青春饭,我要好好挣几年钱,一边当主播挣钱,替我爸还债,一边在杭州读法硕,等我把债还完了,容颜衰败了,跳不动舞了,我就回你的众赢,当律师,露腿勾引老色痞,让你养我一辈子!”
“哈哈……”
我俩都笑了,但眼眶里都有泪珠在盈盈滚动。我向她伸出了手。
“说定了!你把你的钥匙给我一把,我每隔几天就会去看看的,你的绿植,我再也不会往里面弹烟灰了,而且还会定期浇水,不会让它们死掉的!”
欧阳晴也笑着地握住了我的手。
“说定了!”
笑着笑着,我俩眼里的泪水还是终于忍不住同时滚落了下来。
“你们,终于一个个都走了……唉!”
我还是哭了。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出,擦去一些,又流出更多。
我手忙脚乱地扫码买了单,然后逃跑似地离开了酒吧。
我实在想不到,我压抑了半年的情绪,竟突然会因为欧阳晴无声无息的离开而断了线。
我快步走进了一条无人的黑暗小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压制着。
黑暗之中,欧阳晴柔软的身体轻轻拥住了我。她这个善解人意的拥抱,让我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彻底决堤。我抱着她,像抱着每个离开了我的人,撕心裂肺地哭泣着。
“欧阳,对不起,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
欧阳晴用温润的脸蛋厮摩着我的脸颊和脖颈,然后,也突然哭泣起来。
好在对于两个心智已经同步成熟的人来说,这悲伤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来得急,去得也快。
送欧阳晴回到家后,望着一地的纸箱,我特意留了下来,帮她打包了那些沉重的直播设备。
然后我们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一人打开了一罐啤酒,沉默地坐在了那个空落落的沙发上,望着一地的大大小小的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