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难道没有发现哪变了
我苦笑着，看着脸上闪烁着异样神采的白筱恬。
是啊，我已经在心里杀死了方小慧的残魂无数次了，为什么她还是阴魂不散呢？
包括那记耳光，我好像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方小慧吧？
这一次，应该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
我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搂着白筱恬的肩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是啊，我杀死了她，我杀死了她……”
第二天，白筱恬主动联系了欧阳晴，欧阳晴又叫上了向升，三个人来到我租的房子，吵吵闹闹地做了一桌饭。
白筱恬也算是欧阳晴的恩人之一，两人在滂颈就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所以这个新的四人组相处得依然非常融洽。
我和向升照旧窝在沙发上玩手游，白筱恬和欧阳晴一边做饭，一边大聊特聊穿搭心得，两人不时一起发出没心没肺的笑声。
白筱恬一向没什么心机，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当然我也并不介意把发生在北京的事昭告给我另外两位最好的朋友，以宣示我跟过去告别和重新开始的决心。
欧阳晴和向升虽然感到惊讶，但他们并未因为这件事责怪我。他们反而一致把责任推在了方小慧身上，他们像两位最好的律师，摆证据讲事实地细数了方小慧的罪孽，以方小慧缺席判决的方式，宣告了我的无罪。
我无罪吗？
太好了，他们都这么说！
我的这场汹涌的情绪流感终于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当然，让我最终痊愈的是另一件事儿——方小慧他们团发布了演出公告，方小慧将作为首席领舞，赴全国七大城市巡演经典芭蕾舞剧《吉赛尔》。
我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放出了这张演出通告，方小慧应该没事了吧？
方小慧那晚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既愤怒，又揪心。我浅薄的语言能力实在不足以描述我当时和后来一段时间的心境。我把暴走的愤怒和悲哀都压制在心里，压成了一团悲凉的灰。
但我又忍不住会惦念着方小慧，我担心她再度想不开。我也知道我这贱脾气不好，我完全没有必要去牵挂她，但我就是忍不住要搜索她的动向，好确认她真的没事。
毕竟，就连我那过度偏爱长兄的家人，也没有像她那样，在7年的漫长时光里那样温柔地爱过我。
总之，没事就好。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它交给时间吧！
我原本是个特别热衷于探索远方的人。我经常跟白筱恬说，我们以前走过的路，拼凑成了我们现在的样子。白筱恬也爱旅游，因此一到周末，只要不是白筱恬值班的日子，我们就会来场特种兵式的旅行。
我们去了半坡、三星堆、二里头、殷墟，青铜器博物馆，津津乐道地在古物中探索最早的中国。我们有时早上还在唐州喝咖啡，聊天时一个心血来潮，下午就到了布达拉宫喂鸽子。
白筱恬把我们的机票和高铁票都攒了起来作为纪念。但去的地方多了，我就发现，世界并没有一个地方能真的洗涤心灵。
我在高原上看见那些寺庙乳白色的墙壁，丝毫没有觉得圣洁，只闻到了愚昧的荤腥。
我看见那些在绝域的公路上磕长头的人，每次都忍不住暗暗摇头——你们究竟是伤害了谁，所以良心这样不安？那为什么不去向你们伤害的那个人赎罪呢？他是死了吗？你为什么不去求他原谅你，而是要去求住在另一次元，你又从来没有亏欠过和伤害过的某人呢？
布达拉宫广场上的黄金拍照位真是搞笑，在地上泼一桶水，就能拍摄出蓝天与湖水交相辉映的奇景。
我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白筱恬排在队伍中，等待在最佳拍照位上拍出一张最无可挑剔的照片。
然后我突然想起，方小慧曾跟我说，这几年，她走遍了世界上的各处神迹，在它们面前忏悔，乞求洗清她的罪。
我当时以为，这句轻飘飘的话，只是为了哄我开心。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份量。
但当方小慧匍匐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将那双破旧的舞鞋和红围巾抱在怀里，发疯似的哀嚎着、哭泣着的时候，我觉得她的忏悔好像超过了所有这些试图赎罪的人。
可问题是，方小慧，你不需要任何人赦免你的罪啊。
白筱恬拍完了照，兴高采烈地拉起了我。一看我灰败的脸色，又不满地跺起了脚。
“喂喂喂！老卷登，你都已经到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为什么还是一脸的不开心呢？”
我只是勉强笑了笑。在深蓝如海的天空下，在炽烈的紫外线的炙烤下，在这个号称能洗涤心灵的地方，我没有感到自已的心灵被洗涤、被净化、被升华、被释放，反而感到它被揪得更疼了。
我只能喃喃叹道：
“他人即地狱！他人即地狱啊……”
接到周诗涵的电话的时候，我和白筱恬正在机场等回程的航班。
“金坚，刚刚有跑腿送来了两场唐州大剧院今晚七点的演出票，说是给你的！”
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立即对周诗涵说：
“我知道了，诗涵姐，我现在还在拉萨赶飞机呢，估计赶不上演出了。票别浪费，你去看吧，或者想送谁就送给谁！”
周诗涵开心地笑了。
“那我拆封啦！这小信封，还挺精致的……呀，领舞是方小慧！我那个艺术学院的小奶狗超迷她！那我谢谢你呀！”
方小慧是想缓和跟我的关系吗，还送了我两张演出票？
我看着正在买伴手礼的白筱恬，又感到一阵头疼不已。
我在北京将方小慧折磨成那个样子，她竟然还没有放弃纠缠我？
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她到底怎么了？
回到唐州的当晚，白筱恬就直接住在了我这儿。
我租的地方离她上班的地方也近。所以她现在已经俨然把我这个朴素的小窝当成了她的第二个家了。我也给了她一把我的钥匙，并且真诚地欢迎她成为这个小窝的女主人。
我俩回到住处后，白筱恬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件新买的蕾丝睡裙，微笑着地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美吗？”
“美！”
“性感吗？”
“超级无敌那么性感！”
“这是奖励！”
“奖励？这是什么的奖励？”
“奖励你的生活有了新的变化！”
白筱恬捂着嘴，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的笑容。
“我们洞察力超强的金律师，难道就没有发现，你自已的家里哪儿变了吗？”
哪儿变了？
因为最近睡眠不好，我最近的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不太好使，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多了很多女生必备的生活用品，好像也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白筱恬笑得更开心了。
顺着她的视线，我才发现，是墙上雪怡留给我的那幅油画！
那幅画不知什么时候被白筱恬悄悄换成了另外一幅，位置没变，大小相同，风格和色调相近，只是内容变成了一幅普普通通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