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5%

【欧阳朔：已完成（无法攻略）】

【尉迟年：已完成（无法攻略）】

【闻人松：已完成（无法攻略）】

【程思源：85%】

【？？？：？？？】

从成团的那一刻开始，阮苏玉的大脑里就突然浮现出这几行字。

毫无缘由，莫名其妙，像一个荒诞的妄想，不注意时就会从脑海里消失。但一想到它，这几行字就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

他甚至为此偷偷去看了精神科。但医生并没有检测出结果，只能判定其为一种幻觉，可能是压力太大的表现。

从医院离开后，阮苏玉便确定了，这并不是自已的幻想。

这个如同多线恋爱游戏一样的进度表，是真实存在于某个维度的。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一个结论。

——他正处于某个恋爱游戏当中。需要攻略的角色，是他的四个队友。

而一个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推测，是欧阳朔、闻人松和尉迟年进度上的“已完成”，或许代表着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了三遍。

那个问号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剩下程思源的名字，或许意味着这次他需要攻略的对象只剩下程思源一人。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攻略系统选中了他？

为什么他要攻略程思源？

不推进进度有什么后果？

程思源的名字后面也如其他人那样变成“已完成”后呢？

然后会怎么办？还是重来一次吗？

是继续现在的生活，跟已经攻略成功的程思源在一起，还是去到一个新的世界？

……

阮苏玉用了很长时间思考，然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显而易见，之前的三个轮回里，他一定也经历过一样的思考，并且选择了同样的做法。

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从小就被教育要讨人喜欢。而他心知肚明，自已如今已精于此道。

况且……

……况且比起冷冰冰的欧阳朔、轻浮的尉迟年、较真的闻人松，这次的对象是从小认识的程思源。

心思单纯，古道热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从各方面讲都十分轻松的一个攻略对象。

而他对自已的初始好感度甚至有85%。

所以这一次，阮苏玉志在必得。

从85%开始攻略，很容易就能达成结局。

85%……

但85%，一直是85%，不论他如何明里亲近，还是暗中体贴，程思源对他的好感度数值都从未改变过。

原本信手拈来的对象，居然是一个比阮苏玉想象中还要棘手的大难题。

程思源给了他充足的喜欢和信任……但也止步于此，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是阮苏玉第一次耗费这么多精力也无法拿到自已想要的东西。

他开始跟程思源较劲，更加主动地接近他、观察他、研究他，先一步将自已划入他最亲近的那一个圈子里，就连在队友里也是独一档。

然后他隐约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程思源最亲近的对象，似乎另有其人。

只有一直追逐在某人身后、一直盯着某人的一举一动——如阮苏玉对程思源这般，才能发现程思源始终没有回头接受他的目光。

因为他的眼睛也在看向更前方的地方。

那个让程思源奋力追逐的……

……如今阮苏玉终于确定，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而对方是祁延，是已经站在行业顶峰的男人。

是85%的那道坎。

现在阮苏玉终于知道这天大的困难缘由在何处，却愈发觉得难以下手了。

他绝望地看着不知所措的程思源，还有那雷打不动的85%。

直到男人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好，小阮。”

就在这瞬间，阮苏玉脑海里的进度条发生了变化。

在【程思源：85%】下面的那一串，同样雷打不动的灰色问号，突然如同活了过来，像素点拆散重组，变成一行小字。

【达成条件，解锁隐藏角色】

接着那小字再次变化，最终固定为和上面几行进度一样的文字。

【宗政祁：0%】

阮苏玉盯着那一行崭新的进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大脑也失去了运转的能力。

“……小玉……？”

程思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阮苏玉逐渐回神，缓缓抬头，看向程思源。

然后他机械的转头，目光又落在宗政祁的脸上。

直到后者眉头微动，眼神里带上几分锐利的探究，阮苏玉才猛然回神。

“……我……”

他的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数次，然后对着宗政祁的方向微微鞠躬，接着转身，落荒而逃。

……

“——小玉！”

程思源看着阮苏玉离开的方向，一脸急切，牙齿轻轻陷进抿起的嘴唇里。

他意识到自已做错了什么，但此时却无暇分辨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想追上去，却又看了眼宗政祁。

宗政祁收回的眼里的探究，给了程思源一个安抚的眼神：“着急的话就去看看吧。”

程思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对宗政祁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然后朝着阮苏玉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

程思源最后是在道具间的角落里找到阮苏玉的。

想到这里只是灵光一现，因为他们小的时候，阮苏玉父母吵架后，他就会独自一人钻进外面的杂物间。

程思源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时正是一个除夕夜。

那是阮苏玉一家搬过来的第一年，程思源初二，阮苏玉六年级。

那天程玉春病情发作，好不容易吃了药，睡了过去。叶思琪也陪着她，家里安安静静，不敢有一点声音。

程思源坐在自已的房间里，从窗户往下看。窗户开着一个小缝，能听到其他家电视里的春节晚会的声音。

也听到了阮家夫妇的争吵。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阮家瘦瘦小小的弟弟从楼道门里走了出来，只穿着件毛衣，走进对面的杂物间。

程思源顿时忽略了周围其他的声音，眼睛只一直盯着那个地方。

但过了许久，阮家的弟弟都没有出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好了衣服，又拿着围巾，也跑下了楼。

属于阮家的那间杂物间门半掩着，里面黑漆漆一片。

程思源小心推开门，然后对上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冷光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然后借着突然炸起的烟花的光亮，看清了那个小孩。

“阮……苏玉？”他试探着喊对方的名字。

阮苏玉没有回答，两个小孩僵持半晌，程思源直接打开了杂物间的灯。

小孩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思源。

亮起的灯光让程思源鼓起了勇气，向前一步：“你怎么在这里呀？你……你冷不冷？”

阮苏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闷闷道：“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程思源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靠近一点，在阮苏玉旁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挨着，程思源问：“你为什么自已跑出来？”

阮苏玉没说话。

程思源又问：“你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阮苏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乐意自已父母的事情被别人发现。

“……我妈妈也刚吵完架，”程思源小声说，“但她是和自已吵。”

“我知道。”阮苏玉说，“你妈妈是个疯子，他们都这么说。”

程思源认真道：“我妈妈不是疯子。她只是生病了。”

阮苏玉无所谓道：“随便吧。我爸妈也是疯子。”

程思源想说他之前遇到阮家父母，他们都对自已十分友善，怎么能这样说他们。

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两个人待到零点，鞭炮声响起，程思源猛地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我妈妈和我妹妹身边没人陪！”

阮苏玉抬头看他。

程思源：“你不回去吗？”

阮苏玉摇摇头。

程思源：“你可以先回我家，这里多冷啊。”

阮苏玉还是摇头。

程思源家里离不开人，爆竹声很可能刺激到沉睡中的程玉春。于是他没在跟阮苏玉坚持下去，把围巾扔给对方，便匆匆上了楼。

……

在看到道具间里的阮苏玉时，程思源脑海中无端就浮现出他们小时候的那个春节。

他无声张了张嘴，然后在阮苏玉对面蹲了下去：“小玉……对不起，我……我们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可以……”

阮苏玉目光几乎凝固，喃喃说道。

“什么？”程思源问。

阮苏玉猛地凝神，抓住了程思源的手腕，脸色苍白，神情却十分认真：“不可以。”

他的手劲出奇地大，让程思源的腕骨开始发疼。

“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在程思源怔愣的神情里，他有些崩溃地喊，“错了！全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