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祁拍的?
程思源一怔。
任真却忍不住赞叹道:“真好看!”
黑子也道:“是吧?祁老师偶尔会借用我们的设备拍两张,他审美很好的,照片都很专业。”
宗政祁很少发营业图,程思源作为粉丝居然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技能。
但那些清一色的背影,还是让他有些疑惑。
黑子说:“我们也察觉了这一点,祁延老师他拍人从来不拍正脸,只拍背影。不过玩摄影的都有些自已的偏好,很正常。”
很正常……吗?
程思源只隐约觉得,如果只是偏好的话,祁老师对拍别人正脸应该不会抱有“从来不”的排斥态度。
任真问:“可以把照片偷偷发给我吗?”
她问的是自已的照片,黑子却当场拉了个群,道:“回头我整理一下,能发的都发给你们。”
四人又跳过照片的问题,聊了点圈里的八卦,庆功宴便差不多要散场了。
任真的经纪人来领她,她便看向程思源:“思源你也一起走吗?”
程思源:“我经纪人没来,就我一个人……可能一会儿打车回去吧。”
黑子道:“那咱们一辆车吧,先把文静送回去。”
程思源刚欣然同意,秦悦就穿过大半个宴会厅叫住了他。
文静和黑子都是知道秦悦是宗政祁的艺人助理的,此时都不由有些诧异。
秦悦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让程思源等等自已。
黑子没多想:“你们是朋友啊?”
程思源“啊”了一声。
文静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道了声再见,就跟黑子一起离开。
程思源又忍不住拿了块饼干,啃了一半,不知干什么去的秦悦又匆匆走过来,低声道:“老板在上面,我带你过去。”
程思源一怔,然后愣愣道:“啊,好的。”
明星们早就各自散场,秦悦带着程思源上了vip电梯,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电梯里,秦悦促狭道:“我在下面等你半小时,半小时没信儿的话我就自已回了啊。”
程思源反应了一秒,然后闹了个大红脸:“嗯……谢谢小秦哥。”
“应该的,年底‘老板最体贴的小棉袄’评选记得投我一票就好。”
程思源:“?”
秦悦说着已经把他送到门口,居然就是他和宗政祁第一次过夜的那间总统套房。
秦悦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人允许后刷开了房门。
“祁老师。”
程思源走进去,秦悦便体贴地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宗政祁。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宗政祁仍然穿着那件黑色衬衣,倦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侧头看着窗外,衬衣领口延伸而出的颈部线条修长而优雅。
和刚才在宴会厅里一样,有种非常微妙的气场,但又比刚才难以接近许多。
程思源无声看了会儿,直到宗政祁侧头看了过来:“站着干什么?”
于是程思源露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
“您喝酒了?”他抽了抽鼻子问。
宗政祁向来是个非常得体的人,如果不是喝了不少,程思源甚至不能在他身上闻到酒味。
宗政祁失笑:“小狗鼻子。”
他抬手去揉程思源的头发,程思源就顺势在他旁边的地上盘腿而坐,上半身趴在沙发扶手上。
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个姿势而带上一点鼻音,声音轻快又柔软:“祁老师,‘老板最体贴的小棉袄’评选是什么啊?”
宗政祁眉头微扬:“什么?”
程思源如实交代:“刚才小秦哥让我给他投一票……你们这么会玩吗?”
宗政祁缓缓摇头:“不知道他们几个在搞什么把戏。”
然后他轻轻一笑,手指陷在柔软的发间,轻轻着程思源的头皮,笑问:“那思源想投票给谁?”
程思源微微眯起眼睛:“唔……那可不能随便决定。”
开玩笑,他祁老师的三个“小棉袄”都对他挺好,他怎么可能当着人家老板的面给他们评个先后?
宗政祁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低笑一声,没再逼问。
宗政祁摘了程思源的平光眼镜,直视着他晶亮的眼睛:“今天这么乖?”
程思源有点不好意思:“换换风格……”
其实是他衣柜从上到下拿得出手又符合季节的衣服就只有这一套了。
宗政祁又问:“蔺珊说看到你跟林柯对上了?”
他那时被许多人围着,会场边缘小小的骚动自然惊动不到他。程思源也没什么告状的想法,只笑道:“多亏了珊珊姐,我也狐假虎威了一回。”
他没多描述冲突的始末,宗政祁却一哂:“我看她就算不过去,你一个人也解决得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知道确切发生什么事了。程思源稍微有些意外,但还是忙说:“那不一样,这样我就真的当众结了个仇家,还要给他付干洗费呢。”
想也知道他的重点还是在那个干洗费上。
两个人一坐一趴,都放轻了声音说话。气氛很好,程思源便忍不住将这段时间工作和学校发生的事情挑着有趣的说了几件。
他起初还有些担心,宗政祁是长他十余岁的前辈,自已的事情对他来说会不会幼稚又无趣。但宗政祁虽然没太多话,听得却很认真,不时出声回复一两句,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从小崇拜的人专心听自已碎碎念,程思源就不免有些飘飘然了。
然后事实证明,人一飘,就会出事。
程思源说到宴会厅认识的新朋友,一多嘴就问了句:“祁老师,您为什么不喜欢拍人的正面啊?”
接着他就感觉宗政祁时不时捋一下他后脑勺的大手顿了一下。
程思源的心跳也跟着一停,心道不好,早该想到这种事不是随便就能问的,多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过往。
没想到宗政祁却只是停下一瞬,接着就开了口,压低声音:
“思源没有听过那个说法吗?”
“?”
“拍照会带走人的灵魂。拍到正脸,你的灵魂就会被抽走了。”
“!!!”
一阵寒意从程思源的头顶游走到全身。他先是一僵,随后反应过来,奇怪问:“可您的工作不就是被各种拍吗?如果这样的话,您的灵魂已经早就被抽走无数次了吧!”
“……”
片刻安静后,宗政祁忍俊不禁:“……所以是我编来骗你的。”
“……喂……”
程思源难得对他祁老师露出些无语的表情。
宗政祁胸腔发出震动的笑声,收回了手,看了眼时间,随后挑眉:“今天留下来?”
程思源自然知道他的“留下来”是什么意思。俩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于情于理,程思源都不会拒绝,于是抿着唇点了下头,脸颊上出现一点浅浅的酒窝。
宗政祁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茶几上一排沙漏。
程思源:“?”
“今天会开始进一步磨合的练习。可能会有一点辛苦,但还是‘老规矩’,可以吗?”
什么练习?这还有练习?
程思源一头雾水,但老实道:“啊……嗯,可以的。”
“好孩子。”
宗政祁拍了拍他的肩,另一只手则调转了第二个沙漏。
银色的细沙缓缓流下,宗政祁的声音同时响起:
“从现在开始,十五分钟处理好你自已的事情,然后出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