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咳咳,方大娘,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方威皱着眉头,抿着嘴看着她。
杨氏上前一手拉住他的手臂,眼里含着泪,小声说道:“你就当可怜可怜弟弟们,只要你把方子给他们,他们就能有一处好营生,不用在地里忙活了。种地他们也挣不了几个钱。”
“方大娘,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方威脸色麻木,重复着这一句。
“你们以前一起下河,一起上山,你都忘了吗?”方大娘自顾自说着,像是在帮方威回忆。
方威脸色渐渐黑了,打断她的回忆,“一起下河,我去摸鱼,他们在河里玩所,让他们不要去深水区,非要去,差点要了我的命。回家了,爹打我,你骂我,你也忘了吗?
一起上山,我砍柴背柴,他们拿几根木头,你和爹夸赞他们,而我却一口水都没得喝。这些你也忘了吧。但我没有忘。”
方威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哀伤。
方绾柔上前握住爹爹的手,“爹,不用跟他们废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志阳仿佛想起了什么,“你怎么证明你那个方子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说不定是分家前就琢磨出来的。分家前的就是属于大家的。必须交出来。”
方绾柔看向他,眼神犀利,真是低估了他们的厚脸皮,这么拙劣的理由也想得出来。
她往外看去,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她嘴角微勾,“这方子是我师父给我的,可不属于方家人。”
“你师父?”方志明和方志阳愣了一下,异口同声。
“切,她能有什么师父,都是她瞎编的。”穿着一身衣裙的女子下巴高抬,慢慢走了进来。
“小翠。”
“妹妹。”
方志阳和方世柏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快速迎了上去,随后一起看向方绾柔。
小翠看了两人一眼,碍于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没有甩开手。内心却在鄙夷,只觉得两人丢了她的脸。
但心里更多的是对方绾柔的嫉妒,“你既然说是你师父,那你把你师父叫出来,我们就暂且相信你。”
“笑话,我为什么要自证?你们说这是分家前的方子,那你们拿出证据证明啊。分家前,我可是一个田螺都没摸过,若是以前就知道方子,为什么以前不卖呢。这卖田螺可比种田轻松多了。”
说着有意无意看向小翠的脸和手,虽然脸上擦了粉,但确实比以前黑了,憔悴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小翠一阵窝火,愤恨地咬着唇瓣,大口呼气,努力下压心中的火。
握紧了拳头,继续说:“反正,你不说,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还真会耍无赖啊。
方绾柔简直被她气笑了,真想把她直接扛起来,扔出去。但保不齐会被他们讹诈。
她心下一转,有了主意,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你想逃?不行,今天必须说清楚。”说着上前就要抓住她的胳膊。
方绾柔微微侧身,躲过她的触碰,似笑非笑,“你着急什么,我去叫我师父啊。”
“你师父?你真有师父?怕不是随意抓个人。”
“那肯定不是随意抓个人。”是有目的的抓人。
躲在柴火后面看戏的白色身影,被方绾柔抓了个正着,露出正脸,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愣了一下,露出尴尬的笑容。
“嘿嘿,那个,方,方姑娘,我就是,就是……”
眼神闪烁,一时找不到借口。
“江湖救急,充当一下我师父。”方绾柔抓住他的后领,在他耳边说道。
“咳咳,你这样抓着我不太好吧。”
待她放手后,他继续道,“我要当真的,不要假的。”
“啊?老头,你不要太过分哦。”
“拜我为师又不亏,琴棋书画,武功医术,想学什么学什么。”老头子抚着白须笑盈盈看着她。
“好,知道怎么说吧。”方绾柔小声问他。
老头子白她一眼,“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难不倒我。”
“那你吃的还挺咸。”
老头子冷哼一声,真是说不过她,大步往前走。待走到几人面前,稍稍打量了一番,便摇头嗤之以鼻。
“哪里来的老头?”方世柏嗤笑一声,没想到她还真拉了一个老头来。
小翠也跟着笑出声,“我说方绾柔,你要找也找个靠谱的,这老头,一身脏兮兮的,脸上也黑乎乎的,比镇上的乞丐还不如。”
这时,方绾柔才留意起老头子的打扮,一身白衣,上面沾了土,这一块那一块,脸上特别是嘴边黑漆漆,像是小猫钻了灶台一般。
“你不会又去偷吃东西了吧?”方绾柔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话?我就是去吃个烤红薯而已,有那么惨吗?”老头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
方绾柔翻了个白眼,轻咳一声,“你不懂,我师父是去钻研新菜谱了。”
“哦?是吗?是什么菜谱?”方世柏眼前一亮,立马问道。
小翠拉了下他的衣袖,瞪了他一眼,“那炒田螺的方子是你想出来的?”
“你是谁?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头子扫了她一眼,眼睛狭长,三角眼,尖酸刻薄之相。
“我是方家三房,不对,二房的姑娘,我叫方小翠。就在刚刚镇上王公子已经点我去做他的贴身丫鬟,若是您能将方子给我,我必定在王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让你去镇上酒楼任职也不一定。”
小翠说完,一脸得意。
老头子被她画的大饼惊到了,“我不感兴趣,我只想在这小山村,安度晚年。”
小翠又把目光移到方绾柔身上,“你一定很想去吧。可是王公子只看上我了。他还说早上遇到一个脸上发脓的女人,把他吓得差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方绾柔静静看着她,并不答话。
“呀,那人不会就是你吧。”
“嗯,是我。你想去王家就赶紧去。不管是做丫鬟还是姨娘,快点去。方子,是不会给你的。”
方绾柔毫不客气地说着,准备赶人。
“赶紧走,赶紧走。乖徒儿,跟为师喝一杯,为师馋得很。”
说着身子东倒西歪,指尖微动,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方家人慌忙躲过,生怕沾到他身上的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