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高封贤妃

“这是好事，本朝的贤妃既行善举，就应该广为人知。”裴怀贞微笑着说，“李太傅果然教子有方，家学渊源，想必他也带头做了不少好事。这样，先让李太傅细细回想下其中细节，择日就去新成立的都进奏院禀报，由官方邸报出一篇绘声绘色的、有着具体数字的真实的官报。”

裴怀贞此言一出，直接称呼李沐清为‘贤妃’，无疑是在给她封位，将她视为四妃之一，此举彰显了极高的荣宠。

鉴于李砚秋是当朝太傅，也是辅政大臣，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李沐清作为他的嫡孙女，入宫后的起点自然颇高，或许直接进入四妃行列，或从九嫔中的较高品级开始。

裴怀贞如此高封李沐清，使得他人无法挑剔其礼数，表面上看似是对李砚秋极大尊崇，实际上却另有打算。

之前，李砚秋曾明褒李沐清，暗贬皇后，为李沐清造势，意图染指皇后之位。这一试探之举，裴怀贞可是牢记于心，此刻便借机发作。

李砚秋老谋深算，不易捉摸，但李沐清则不同，刚经一番试探，反应些许稚嫩。很有可能他们二人并未通气。

在此刻选择拿捏住李沐清牵制李砚秋，显然更有效，毕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更何况，裴怀贞已经抛出了“贤妃”这一高位妃嫔的诱饵，李砚秋怎会舍得翻脸呢？他必然会紧咬着这个饵不放。

而都进奏院是裴怀贞让裴铭建立的，专门负责邸报的部门，其目的就是为了操纵舆论。

李砚秋若前往都进奏院，必将被扒下一层皮，其中的细节更会被摸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关。

既然舆论由他们掌控，那么其中的尺度也会把握得恰到好处，绝不会为李砚秋等人做嫁衣。

关于李沐清和李砚秋带头行善举之事，不论事实真假，现在都必须被视为真的。

为了圆这个说法，其中具体花费的钱财，李砚秋即使不情愿也得掏，为了贤妃，也为了自已。

裴怀贞心里不断盘算着，李砚秋的党羽白白被坑了一笔钱财，是否会对他有所怨言呢？这其中是否有操作的空间呢？

李沐清还未来得及品味被封为贤妃的喜悦，裴怀贞后续的话语就如同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如履薄冰。

她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住口。

李沐清明白，祖父为她造势肯定有着深意，可能是与后位有关。

但祖父的筹谋她不敢轻易涉足，其中的曲折与奥秘她并不知晓，唯恐一不小心便坏了大局，甚至被无辜地牵扯进去，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柄。

或许祖父已经做好了安排，一切尽在掌握。

此刻，面对裴怀贞的言辞，她必须做出回应，不能让对方察觉出丝毫异样。

于是，李沐清顺着裴怀贞的话，继续道：“臣妾代祖父谢过皇后娘娘的夸赞。祖父一直教导臣妾要心怀慈悲，行善积德。臣妾虽不才，但也一直尽力而为。至于具体的善举和花费，臣妾并不十分清楚，但臣妾相信祖父一定会如实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李沐清的回应既得体又巧妙，成功将话题引向祖父李砚秋，自已则置身事外。

这一手太极打得恰到好处，既回应了裴怀贞，又避免了尴尬和被动，展现出了极高的智慧和机敏。

李沐清虽然对此并不知情，但行善举这等事，想来也是李砚秋这等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所为。

裴怀贞心中了然，却并未轻易放过李沐清。对于如此高傲且心怀异端的人，她更要挫挫其锐气，让人明白，无论是龙还是虫，在她面前都需俯首称臣。

裴怀贞轻轻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李太傅不愧是先帝夸赞的能臣，难怪先帝会命他为辅政大臣。”提及先帝，她的脸上带着无限的追思和感慨。

突然，她叹了口气道：“还有几天就是先帝宾天后的第一个端午节了。以前宫中还有德妃，她的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甚是漂亮，本宫之前准备让她为先帝祈福抄经。如今……”

如今……德妃可是在冷宫啊，李沐清心中一紧，簪花小楷？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八成裴怀贞是冲着她来的。

裴怀贞有些唏嘘，物是人非，似乎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的目光落在李沐清身上，眼睛一亮，“贤妃，你的揽月清楷与德妃的簪花小楷比之如何？本宫记得京城好像曾有盛传过。”

这是要让她抄经了，李沐清硬着头皮道：“各有千秋。”她无法贬低自已，这名声都是之前传出去的，那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呢？虽然她的字确实写得很不错。

裴怀贞送给李沐清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既然如此，端午前抄一份《地藏菩萨本愿经》呈过来，为先帝祈福吧。”

她可是特意挑选了这本经文，全文共计17019字。即便是李沐清不眠不休，保证书写质量和速度，也需二十一个时辰方能完成。

此时距离端午仅有三天时间，虽努力可成，但想睡个好觉却是奢望了。

李沐清心中苦涩，明白裴怀贞这是故意找茬，记恨着祖父之前对其的逼迫。这新人见面的第一天，裴怀贞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祖父既在前朝进，她在后宫就得退。且此事不宜正面冲突，她只能暗自承受这惩罚。

这任务表面上看并非不能完成，为先帝祈福，本是荣耀之事，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气”。所以李沐清根本不能反驳，因为任何反驳都会让旁人觉得她不知礼数。

不过，这场子，她下次自是会亲自找回来。

现在，李沐清只能恭敬地应道：“臣妾遵命。”

裴怀贞瞥见李沐清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的气这才稍微顺了一些。

她就瞧着这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退让一次，便是次次退让，看来李砚秋所推举之人，也不过如此嘛。

随后，裴怀贞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孙嫣，她微微一笑，说道：“孙嫣，本宫对你也是颇为熟悉。在春日宴上，能找到本宫藏匿的珍宝的，除了贤妃之外，便是你了。你的聪明才智，本宫一直看在眼里，也曾向陛下提及，颇为赞赏。”

裴怀贞的话让孙嫣感到一阵压力。她原本甜美的笑容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等夸赞之词，让她不免想到刚刚被皇后夸赞的李沐清，如今场景似曾相识，仿佛下一刻皇后就会变脸对她发难。

实际上，裴怀贞才没对陛下提及过孙嫣。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沐清正好在场，并且察觉到其对陛下有意。

她想借此离间孙嫣与李沐清，孙绍武跟李砚秋搅合在一起已经让她很头疼了，她绝不允许这两家在后宫联手壮大，亲密无间。

况且，裴怀贞对孙嫣的关注并非一时兴起。早在选秀时，她就已盯上这个看似腼腆，实则心有沟壑的女子了。

尤其春日宴上，孙嫣的谨慎曾让她精心布置的计划出现些许波澜，隐瞒了挖出巫蛊娃娃的真相。那一刻，裴怀贞便知道，这个女子不容小觑，绝非寻常的闺阁女子。

幸好当时谢昭及时带着赵铁柱救场，省了她再费一番功夫，才让苏恒在御花园埋巫蛊的“事实”得以按照她的预期暴露。

虽然孙嫣之父孙绍武多次与李砚秋有所配合，但其追随之心不决，她不能对他们采取过于激烈的手段，以免将兵部彻底推向对立面。

孙嫣心知肚明，皇后裴怀贞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的父亲，兵部侍郎孙绍武，之前曾与李沐清的祖父李太傅关系密切，对皇后也屡有不敬之举。

这使得孙嫣在宫中的地位变得微妙而危险。她自幼熟读兵书，政治敏感度较高，能嗅出其中暗流涌动的气息。

听到裴怀贞点名，孙嫣连忙上前一步，手腕轻轻一扬，故意露出其间的云锦披帛翠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