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咸一大早起来,晨练,杀猪,先炖一锅肉汤,剩余的猪肉挂在灶头上烟熏。
主粮吃完了,盐也没有了,他割了一大条猪后腿,足有五十多斤,去找人换些粮盐。
路过村寨的晒坝,远远看见很多汉子在练把式,吆喝声响成一片,气氛很是热闹。
天气逐渐入冬,血果快要成熟了,神拳会要进山拜树老爷,到时候需要很多人帮工。
神拳会在老棺山设的拳场,每个寨子有两个弟子名额,主要目的就是以他们为小头目,在各个寨子招人帮工,工期约为三个月,每人可得一两银子。
千万别小看这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铜钱,而市面上的粗粮价格大约就是一个铜钱一斤。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千斤粗粮,而每亩地的粮食产量也就两百来斤,这相当于五亩地的收成。
不过神拳会只招身强力壮的人,血气阳火旺盛才能抵御邪祟,所以每年为了当帮工,众人也是有一番竞争。
众人见到陈咸路过,热闹的气氛立马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陈咸。
昨天要谋害陈咸的事儿,众人都是知道,其中很多人还参与其中,但昨晚没见到陈咸,这事儿就没了后文。
虽然还有施鬼婆下的咒,说是今天去看陈咸有没有活着,但今早起来,族长就生病了,没有了领头人,其余人也没去查看陈咸的情况。
不过现在见到了,陈咸还活得好好的,肩上还扛着一大腿肉。
“呦!大伙儿早啊。”陈咸主动的打招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早……早……”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回应,语气很是不自然的僵硬。
“咸娃子,你昨晚去哪儿了?”一个汉子站出来问话,正是崔家老大。
陈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微笑,嫣月夜星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崔老大拱火怂恿,意图让陈家人与他拼个死活。
“呵呵,崔阿叔,我昨晚进山打猎了,运气还挺好,打到一头大野猪。”
他微笑着答话,拍了拍肩上的猪腿,众人看得直羡慕,隐隐忍不住流口水。
在这个古代社会,生产力太低,进山打猎又太危险,肉食很稀缺,普通人是难得吃上一回肉。
“咸娃子,你这猪腿换不换?”
有人问话了,他们知道陈咸没种地,一直以打猎为生,经常在寨子里换东西。
快要到神拳会招工的日子了,他们也想吃肉壮一壮力气。
“这猪腿有五十来斤,连脚带骨换一百斤白面和两斤盐,你们谁家换?”
听到这数额,众人有些面面相觑,肉食是很稀缺,但一百斤白面和两斤盐,这也不是个小数啊。
“这猪腿太大了,砍成小块行不,我们大伙儿分着换。”
“行。”
陈咸很好说话,拔出柴刀就要砍肉,这时一个年轻人说道:“咸娃子,别砍了,我们全要了。”
这年轻人名叫陈兴,身形壮硕,人高马大,乃是陈老大的儿子,也是族长的亲孙子,算得上是他们寨子的大少爷了。
陈兴的身边还跟着几人,都是他们一家的弟兄。
见到陈大少他们全要了,众人的脸色皆是不悦,他们也想吃肉,如果每天能吃上一碗肉汤,竞争帮工的机会都要大大增加。
但在这寨子里,陈大少他们这一家是最富的大户,行事颇为强横,众人不敢招惹。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陈老大和陈老二都已经死了,族长中了咒,已经是一病不起的状态,离死也不远了。
“呵呵,大兴哥,这猪腿给你了。”
陈咸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把猪腿递了过去。
陈兴接过猪腿,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说道:“咸娃子,你这猪腿的分量不够吧,我掂着顶多三十斤,不过咱们都是陈姓家人,我还是给你一百斤灰面和一斤盐。”
“这……”
陈咸暗道一声卧槽,白面换成灰面,两斤盐少掉一斤,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啊。
“大兴哥,这可不成。”
陈咸伸手就要拿回猪腿,但陈兴一把抓住了陈咸的手,冷笑着的说道:“他们都说你有些邪性,对你有几分害怕,但我可不怕。”
说话的同时,陈兴手里用力,使劲的捏着陈咸手腕。
陈兴自认为是年轻一辈的领头人,浑身力气有两三百斤,各种把式也练得很纯熟,而陈咸的身板清瘦,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弱货。
更何况阿公已经发话,要整死这小子,昨晚让这小子逃过一劫,这会儿正好教训教训,顺手还能把这猪腿抢了。
“大兴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抢东西?”
陈咸的语气多了几分冷淡,眼神一凝,一股无形的震慑。
看着陈咸的眼神,感觉就像要杀人一样,陈兴吓了一惊,心里立马就打退堂鼓了。
但在场有这么多人,若是认怂了,这面子怎么过得去。
并且陈兴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平日里横行惯了,自认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心里一横,说道:“小子,哥看你这东西来路不正,八成是偷来的,跟我去见族长,让族长查一下你。”
陈兴扯上了自家阿公,这是要以势压人。
“对,就是偷的我家的,我亲眼看见的。”
旁边一人接话,是陈兴的堂弟,名叫陈业,也是陈家老二的儿子。
他们一起的其余几人也跟着一起应声,全都说是陈咸偷东西。
众人看着这一幕,气氛沉默了,在这寨子里谁家势大谁就是王法,而像陈咸这样的,父母去世得早,又没有别的靠山,只能沦为被欺负的对象。
更何况陈咸还被视为异端,众人在昨天还要一起整死陈咸,现在陈咸被诬陷,谁也没多言半句,只是冷眼旁观。
陈咸见这苗头有些不对劲,不由得眉头一挑,既然都到这个分上了,他若不能以德服人,估计今天也收不了场。
“大兴哥,你再仔细看看这猪腿的来路正不正。”
说话间,他随手一挥,挣脱陈兴的手爪,五十斤重的猪腿带着一股风声呼啸,直接呼在陈兴的脸上。
“啊……”陈兴吃痛惨叫,被打飞几米开外,一阵天旋地转的摔在地上,鼻青脸肿,鼻血流淌,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手,众人猝不及防,当即就愣住了。
陈咸一个箭步上前,一百多斤重的人被他随手拎起,面带微笑的问道:
“大兴哥,刚才看清了么,是不是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