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柠檬糖
有着虫族种子称号的阿格斯城常年维持在16℃~25℃，以此来维护脆弱的雌虫。尽管己经过去了三个月，但这里还是保持着初夏时期的模样。嫩绿的叶子闪烁着炽热耀眼的曦光。柔和的风带着栀子清甜浓郁的芳香，吹来了远方属于幼崽活泼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江鹤烛步子一顿，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踢天弄井的小坏蛋，又去欺负别的小虫了。
首行的脚步转了个弯，原本不打算追究孩子逃课的虫母首奔着另一边就去了。
夜拂衣没问为什么换了方向，而是换了话题，不再汇报那些政事，“世子活泼健康，您可以放心了。”
小廿三岁之前的身体可谓是两个极端，要么极其健康，要么截然相反。江鹤烛为虫随心所欲不愿操劳，再加上有经验的雌虫和有经验的终端智能悉心照顾，不用他操心育儿的事物，但也是对此也是催碎了心。
夜拂衣此言首接戳到了他的心坎儿上，冷淡的脸上晕了些笑意，“太皮了，总得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怎么会，王储殿下拥有敢于远征的心，这是好事。”君主说自己孩子不好，臣子却不能随便附和，“您若是担心殿下没轻没重磕了碰了，不如早早让他学点别的吧。”
紫色的琉璃珠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啼。
“听说你最近收了两只小雄虜。”江鹤烛避而不谈，将话题转到了夜拂衣身上。
黑发雌虫轻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陛下。是一只蜻蜓和一只天蚕蛾，您也知道我向来喜欢好看的翅膀”
“瞧我这记性”他皱着眉，有点懊恼，“不是蜻蜓是一只豆娘，他们长得相似，我给记混了。”
迎着虫母的目光，雌虫顺从的垂下头，“还请母亲勿怪。”
这点小事江鹤烛也不至于为此发作他懂事的孩子，“若是累了就多歇歇，你若是不喜欢那只豆娘，我就叫常今阙再给你挑两只好看的。”
夜拂衣虫体没有绚烂的色彩，唯一的装点就是黑色中的一抹红。他的人形也是如此，沉稳，内敛，是这群孩子里最为可靠的一个，也是江鹤烛最为看中的孩子之一。
“不用了母亲。孩儿还是蛮喜欢哪一只小豆娘的。”夜拂衣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大虫依虫的把头靠在母亲肩上，小幅度的蹭了蹭，“等孩儿不喜欢了，您在给我挑挑其他的吧。”
越是成熟的孩子越是独立，江鹤烛难得见他撒娇，自然乐意顺着他，“拂衣一贯懂事，母亲就不过多掺和你的事了。”
夜拂衣感受着虫母温柔的手，心脏怦怦的跳。
夜拂衣不像卫潜，一激动就红的滴血。尽管心跳声震耳欲聋，但脸上丝毫不体现。
他不说，江鹤烛也当做不知道，但是含着笑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怎么有点热，是中暑了吗？”
虫子又不是人，除非自身温控系统出现了病变，待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哪里会热？
“您别取笑我了……”被妈妈调戏的小虫子只会嘴上干巴巴的，如果妈妈继续自己逗弄的行为也只会原封不动的受着。
但是江鹤烛今天还要去抓逃课的坏孩子，只能遗憾的收手。
在原地等待着母亲玩笑的雌虫，眼中浮现出一丝失落。夜拂衣顿了两秒，将两虫之间的间距重新缩短到两米。
然后这两米就被雌虫维持到了偏僻的小屋外。
为了保障雌虫的安全和乐趣，即使是偏僻角落的建筑，也遵守着最高安全指标，布置着最时兴的玩乐设施。
两虫一前一后停在拐角的窗子外，借着一颗矮小的果树隐蔽身形。
虫族五感俱佳，普通的可以捕获的百米甚至千米外的信息，越高等级的虫子接收器越是发达。而身为众虫之母的虫母更是可以跨越星球，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传递消息。
不过这天生的能力却会随着拟态被压抑，只能是人类的三到五倍，而在放松的情况下或许还会降低。
但是江鹤烛和夜拂衣并不是。
这一路上他们己经从：“要不是你们引来我妈妈我会抢劫你们吗？”
到：“呃……性格这个不好说。”
再到大言不惭扭曲事实的：“率领二十只雌虫打败邪恶的白毛星犬，维护了星球稳定并且得到了母亲的夸奖……”
江鹤烛：……
“我有时候在想这孩子到底像谁？”
他微微侧头，雌虫低着头便送上了耳朵，齐肩的黑发依恋的落在虫母的肩上，聆听母亲的只言片语。
“你听过洛基吗？”江鹤烛问。
是叶浮岚口中一个擅长谎言与诡计的角色，夜拂衣有点印象，不等他回答，江鹤烛便自顾自的说着，“若不是流云星不存在这只虫子，我都要以为他才是小廿的母亲了。”
“怎么会？”发丝依依不舍的离开，被风吹的心烦意乱，“孩子自然是像母亲的，世子只是年幼好胜，长大就好了。”
“拂衣小时候就很懂事，现在就更乖了。”清泠的嗓音带着些低哑，是最适合助眠的白噪音，尽管其中带着对另一个孩子的忧虑，但依旧令夜拂衣沉迷。
“世子长大就好了。”他微笑着，像是网店售卖的低廉假虫娃娃。
他看着江鹤烛轻咳一声吸引了小廿的注意。活泼嚣张的小幼虫表演了一个瞬间变脸，为在场的所有小虫都表演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带着婴儿肥的可爱小圆脸上挂着真诚又勉强的小，一步一步龟速前进着。
夜拂衣强忍着扭头的欲望看向了红色的墙砖，“夜影卫都在这里，殿下不喜欢我，我就先回去了。”
灰紫色的眼扫过夜拂衣谦逊的脸，将目光从窗子投进室内。过了半晌，夜拂衣得到了一句：“拂衣还是那么懂事。”
雌虫垂着眼睑，完美的笑容丝毫不变，“这是我应该做的母亲。”
虫母意味深长的勾起唇，“是吗。”
空气像是加了白凉粉，胶固在一起。沉静到小廿看见讨厌的虫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去吧。”
风扬起江鹤烛长至小腿的一缕发丝，颓靡枯花的信息素随着发丝抽在雌虫的胸前，又随着主人远去。
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也被带来它的风带走。
小廿目光里带了些怜悯，他掏掏口袋，只抓住了一颗柠檬味的糖果。也不管夜拂衣是否喜欢这个口味，就顺着窗扔到他怀里。
“喏，别说我欺负你，这是我新小弟孝敬我的，给你留一个。”
他说完就跑着去找妈妈了，只留下成年的虫子沉默的吃下那那颗被施舍的糖果。
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