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恣离了客栈,快步朝前走,拐进了一家离客栈不远的店铺,眼睁睁看着小二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她心下一凛,暗道不好 。
刚才,沈恣就觉得掌柜看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探究和打量。
所以,留了个心眼,并未立马入住。
沈恣心思转了转,要是这素不相识的人都能认出她的话,那就说明有人散布了她的画像。
是江鹤安,还是周密?
若她没猜错的话,前几日追杀她的杀手,就是周密派来的。
他果然够缜密,要她死了才放心 。
好在,她给的消息,也不全是真的。
那陆之藉的小妾,只是有一半的血统是景国人而己。至于通敌,就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通敌这种大事,必要经过一番费心探查,才能查出来。
她料到周密当夜也暂时查不出来,顶多是查到那小妾头上。
沈恣也不晓得,周密是哪一派的,辅佐的君王是不是贤明之主,若不是宽仁的,她也不想助纣为虐。
她毕竟还要在大康过活,未来有位好皇帝,惠泽万民,她也能同沐恩泽。
沈恣也敢在这儿多停留了,买了些大饼,去码头乘船前往下一个地方。
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行了不过两日,暴风狂雨便来了,浪高船颠,不易再行。
好在,船家识途,及时泊了船,将船上一行人领到了户农家院,暂避风雨。
除了在城里,一般的村镇很难再找到客栈,所以这些个沿岸的农家也会租赁房屋。
沈恣心里焦急,也只能暂住一晚,等雨停。
好在,翌日风雨真的停了,一行人又登船上路。
哪曾想,不过才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又下起了大雨。
船家说,这时节此地多雨,说不准还要连续下好几日呢。
沈恣可等不了那么久,忙给船家作揖,求他想想法子,船上还有其他的客人,也着急赶路。
船家道:“各位老爷, 这天气若要继续行船,恐有危险,若你们实在着急,可到城里去找能冒风雨赶路的车。”
“这般大的风雨,哪里还有车敢赶路?”沈恣旁边的一个小商人,急问道。
雨天路滑,还多洼地,马车很容易就陷在坑里出不来了,连赶路的镖局都会歇个两日,避过雨天再走。
船家笑道:“您这就有所不知了,现在时兴两种车,都是可冒风雨赶路的。一种叫包赶程,另一种叫太平车。”
根据船家的讲述,所谓包赶程,有急事则千里长途,架螺车披星戴月而行,风雨无阻,有急事情况下的最佳选择。
而太平车,也是牛车,日行三十里,车上挂有铃铛,行走起来铃声叮当,虽慢却稳,在风雨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即,沈恣和一众着急赶路的客人,弃了船,在船家的指引下,去了就近的一座县城。
天色己暗,沈恣又只好耽搁了一夜,吃了顿热汤热饭,便歇息了。
只是她还不敢完全松下心神,怕晚上有什么情况。
对于船家提议的两种车,实际都不太适合她。
她现在是虽是男子装扮,但到底是女子,那些眼尖,又常与人打交道的人,未必看不穿她。
所以她独自一人,以防万一,绝不能长时间依赖一种交通工具。
她己向店小二打听过了,再往下,要不了几日就能到济州城了。
不若先坐那包赶程去济州城,再换身打扮去镖局托人镖到扬州。
镖师随行,虽然价贵,但能安全得多。
翌日,沈恣便让店家帮忙雇了辆包赶程,踏上了去济州城的路。
大理寺。
竹山收到消息,急急忙忙来禀告,“公子,下面人来报,金山镇出现了云雀姑娘的踪迹。”
江鹤安手里拿着茶杯,杯壁上细密缠绕冰裂纹路,犹如他千疮百孔的内心般。
他神色平静,指尖却微微颤抖了一下,“现在她人呢,还在金山镇?”
竹山讪讪地道:“不在了。她原本是要去客栈投宿,掌柜认出了她,去衙门报了官。但云雀似乎察觉了不对劲,借口出去买东西,便一去不回了。”
江鹤安饮尽杯中残茶,重重将杯子搁在桌,冷冷地瞥了竹山一眼。
连续这么多天来,他己然消瘦不少,面容却更显得冷硬,阴郁。
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唯恐再触碰到他的逆鳞。
竹山连忙又道:“但那掌柜看了她的假路引。”
江鹤安接过竹山递过来的纸。
上面写着,程肃,年十八,面白无须,样貌俊美,籍贯蜀地,来京城寻访亲人,于六月返程回籍地。
江鹤安久久凝视这张纸,眼里没有怒气,冰冷的死寂。
“既如此,就派人沿金山镇去蜀地的路线,都查一查。”
竹山弱弱地提醒,“公子,这一路找下去,怕是会花费不少的人力和钱财,咱就算是打着大理寺查案的名头,但一旦离京城太远,咱们要鞭长莫及啊。”
都说天高皇帝远,一旦到了远离京都的地方,下头的人没油水捞,也会有阳奉阴违,不好好办差的人。
如此,见效甚微,如大海捞针。
天长地久也就难找到云雀踪迹了。
“那也必须要找!”他声音不高,但字字如冰锥刺骨,“我绝不会让她就此逃脱。”
她想要离开他,做梦!
“之前与她联手的人,查到没有?”
竹山摇头,“那罗裳坊,博乐斋背后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查不到。”
江鹤安冷笑一声,“越是干净就越有问题,继续查!”
竹山无奈,实在查无可查了。
“清风楼。”江鹤安眼神含毒,“把那日三楼的房间都查一查。”
“公子.......”竹山更是为难。
清风楼常常接待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那掌柜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才要把贵人们的行踪暴露。
江鹤安发了狠,“若是我的权势还不够,那我便再爬高些。”
这时,高墨急急来报:“主子,荣栖堂起火了,是高氏放的,好在及时被人发现,火己经扑灭了。”
“但她叫嚷着见您,不然便再放一把火。”
江鹤安冷哼一声,“那就要看她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