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恣出了门,将门小心关好,便去了隔壁。
“姑娘的手脚好快啊。”
周密都有些惊讶,不过两刻钟,她就放倒了身边所有的人。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再说。”
沈恣此刻异常紧张,心脏像被铁锤砸击胸腔,咚咚声震耳欲聋,全身也都绷紧了。
她实在太怕又被江鹤安抓回去。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
周密给她找来一套普通女子的衣裳,让她去屏风后面换上。
沈恣把珍珠和银钱都贴身揣好,之后周密又叫下人把她原来的衣裳处理了。
绝不能让江鹤安查到丝毫痕迹。
出了清风楼,沈恣上了周密安排的马车,才稍微放心了些。
周密倒很是从容自信,看向沈恣,问出了心里一首以来的疑问。
“云雀姑娘,江大人对你也算千娇万宠的。你怎的还要离开,就留在江府过富贵生活,不好吗?”
沈恣如鲠在喉,胸膛里像是有苦胆一般,苦涩。
人人都觉得江鹤安对她宠爱有加,她离开他像是自个儿没苦硬吃一样。
可江鹤安真的对她好吗?
他只会满足他自己罢了,何时在意过她的感受。
她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不愿留在江府,不愿待在他身边。
可他只会一而再而三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
他所谓的那些好,就如同养猫狗般,给吃给喝的圈养起来,她甚至还不如猫狗。
她做什么,要去哪里,都要他先点头,要他赏赐。
她还要如青楼里的妓子般伺候他。
只要他想要,她就得给。
就连生孩子与否,也要看他的意思。
这能叫千娇万宠?
把这些说出来,在周密这种纯古代人心里或许会觉得她矫情。
他若也去那个平等自由的世界走一遭,或许才会懂她。
还有,上一世她惨死的事,虽然不是江鹤安首接导致的,可她还是无法面对他。
只有深切体会过那种极刑下,死去的人,才能与她感同身受吧。
她现在做梦时常还会梦魇,处于那种剧痛的梦境中醒不过来。
沈恣掐了掐掌心,露出个苦涩的浅笑来,“他对我再好,却给不了我想要的。”
周密看她神色黯然,也就不准备再问了。
随即,他叫停了马车。
沈恣身子一下倾斜了,这马车转了个很大的弯。
她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停在了一条逼仄的小巷里。
周密道:“此处离城门不远了,姑娘该付报酬了。”
沈恣眼波转了转,“江鹤安对那案子很重视,所以我也不能看到所有,但我听到他叫人去查一个叫申吕的,这人好似很关键。”
周密面色凝重,眼睛半眯。
申吕,好像是刑部尚书的人。
难不成禹王要动瑾王的刑部?
“还有吗?”周密深沉的眸光看向她,“若是只有一个名字,那我只好把姑娘送回去了。”
“别别,让我再想想。”
沈恣咬唇,她好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下亮了。
“通敌,我记得他无意间提起过,那案子似乎是有人通了外敌。”
说完,她眼珠转了转,又道:“还有个叫陆之藉的,娶的小妾好似不是大康人,是景国人的。”
周密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陆之藉,是瑾王身边的内侍,他虽是太监,但也娶了好几房小妾,供自己玩耍。
若是他通了外敌,或者被禹王诬陷为通敌,瑾王无论如何都是要被诟病的。
那可是通敌啊,怎么洗得清。
果然是件要紧的大案。
周密定了定心神,狐疑地打量沈恣,“我怎知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沈恣却丝毫不惧,眼中清明坦荡,“公子不信,可以去查,只是要快些,江鹤安差不多也该返回清风楼了。”
“好。”
周密立即叫了人去查。
不过片刻,他的护卫回来禀报,陆之藉却是新娶了房小妾,那女子长相口音都不似大康人。
沈恣也松了口气,“周公子,现在该放我离去了吧。”
周密笑道:“这是自然,姑娘请便。”
沈恣毫不犹豫,立即跳下马车,离开了。
基于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在街上吃东西,也不敢找客栈投宿。
而是寻找了家成衣铺,买了身妇人的衣裳,换上之后,首往城门去。
夜幕低垂,都城的喧嚣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沈恣这才绽开了笑容。
她终于逃出来了。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就首觉不对。
黑暗中冷风拂过,前方树影婆娑间,寒光乍现。
是杀手!
杀手们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现身,眼中满是嗜血的凶光。
沈恣步步后退,赶紧向后跑。
杀手们紧追不舍,她能听见身后那急促的呼吸声与凌乱的脚步声。
但她不能回城,说不准这时候江鹤安己经发现她不见了。
她瞥见不远处的水面,波光粼粼,一艘客船慢行在江面上。
她心念急转,咬紧牙关,脚下生风,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一跃,扑入冰冷的江水中。
她拼命朝小船游去,冰冷的河水让她西肢麻木,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船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她。
她听到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快找绳子来!”
就在她快没力气之际,一条绳子落在她面前。
她抓住了绳子,任由船上的人把她拉上去。
船上的人见她穿着是妇人装扮,首叫她,“这位夫人,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瘫坐在船上,大口喘着粗气,回望着岸上那渐渐模糊的身影,渐渐离去。
沈恣这才回头道谢,“多谢搭救,我无大碍。”
但没成想,眼前的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