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门口,人来人往,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俱是为了今日华安的及笄礼。
县主及笄,其父又是淮安郡王,就是不被邀请观礼的人,也会把礼物送到。
华安一身素服,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还不时往外面瞧。
不多时,香兰面带笑意,匆匆进来,“小姐,表公子来了。”
“我去瞧瞧。”华安欣喜万分,杏眼顿时就亮了起来,提了裙子就大步迈出房间。
“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出去。”急得香兰在后头追她。
江鹤安正站在一处凉亭内,神色淡淡地看高氏、文氏,以及其他贵妇人们一起闲话。
“表哥。”
一道甜蜜的声音,让他回了头,江鹤安笑着看她,“是表妹啊,怎的这时候出来了。”
华安见他面如冠玉,笑容温柔,心脏不由得一颤,她手指搅动帕子,声音婉转羞涩,“我想到等会儿的及笄礼有些紧张,出来吹吹风。”
江鹤安温柔安抚她,“表妹别怕,等会儿会有人指引你的。”
华安点了点头,又偷觑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表哥上次为我准备了礼物,今日可有带来?”
“当然。”江鹤安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木匣,递过去。
华安接过,立马就要打开,但被江鹤安阻止了。
他道,“这时辰差不多了,表妹快回房准备吧,这礼物等会儿再看也不迟。”
华安甜甜一笑,“好,我听表哥的。”
但她到底是忍不住,半路就把木匣打开了。
待她把双鱼玉佩拿出来看清,一时愣怔不可置信,一颗心也飘荡起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香兰,这玉佩真的是表哥刚刚给我的吗?”
香兰瞧她欢喜过了头的模样,捂嘴轻笑,“是的,小姐,表少爷亲手给你的,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华安眉眼俱笑,把那玉佩提得高高的,再轻轻地晃了晃,看着玉佩在空中摆动,心尖比吃了半罐蜜糖还要甜。
香兰又讨好道,“这双鱼玉佩明显是一对,一半在小姐这儿,另一半肯定就在表少爷手里了。看来,不光是小姐芳心暗许了,表少爷也早就心悦小姐了。”
“不许胡说。”华安虽斥责香兰,但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表哥把这一半玉佩在今日送给她,是在对她表达情意吗?
华安轻轻抚摸着玉佩,心里肯定自己所想。
一定是这样!
时辰差不多了,及笄礼开始了,宾客依次就坐,萧胜和文氏也高坐正堂。
整个及笄礼,要经过三拜三加、置醴、醮子、取字等过程。
华安的字一早就由文氏定好,名为舒熙,望女儿一生舒心,光明美好。
萧胜见独女长大,欣慰又伤感难免,他道:“汝今,当知父母养育之艰辛,当以孝事亲,明礼知节,修身齐家,不负家声。”
文氏也教诲道:“汝今,日后要谨守妇德,敬慎其仪,端庄淑静。”
华安向他们二人行拜礼,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而后,转身向各位宾客行揖礼谢。
华安面向江鹤安的时候,明显顿了一顿,眼波间的情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江鹤安目光灼灼,亦对她微微一笑,华安面上立即泛起两团酡红,羞涩地别过脸去。
萧胜就在站在她身边,将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不觉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鹤安。
江鹤安眼眸微偏,察觉到这道不明的目光,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来。
待宾客都走了之后,他才拉着文氏问。
“华儿自回来之后,去过江府几次?”
他的突然发问让文氏有些懵,但她还是回答道:“你也晓得小妹一向宠爱华儿,华儿也就爱往江府去,自然这去的次数就多了。”
文氏见萧胜面色凝重,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胜摇头,沉着脸说道:“我今日瞧着华儿看江鹤安的眼神不一般。”
文氏也不是什么懵懂少女,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华儿看上鹤安了?”
萧胜捏了捏眉心,道:“或许是我看错了。”
文氏笑,“就算咱们华儿喜欢鹤安也没什么。鹤安一表人才,小妹又是咱自家人,若是华儿嫁过去,小妹绝不会怠慢的。”
萧胜却厉声打断她,“不可!嫁谁也不能嫁给江鹤安!”
文氏被他突然的发怒,吓得愣了一瞬,“这是为什么?”
萧胜心情烦躁,甩了甩袖子,“总之,这事你就别管了,华儿还小,亲事可以慢慢看。”
他抬脚就往华安的院子去了。
华安还沉浸在甜蜜中,倚在窗边举着那玉佩看个不停,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放下来过。
萧胜一张严肃的脸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
“啊!”华安被吓了一跳,她看清是萧胜后,嘟着嘴娇嗔道,“爹,你吓死我了。”
萧胜看向她手上拿着的玉佩,“在看什么,给爹看看。”
华安想往身后藏,可她快不过习武的萧胜。
萧胜拿着那一半双鱼玉佩,冷声问道:“这玉佩是谁送给你的?”
华安看他脸色,不敢说实话,道:“没谁,我自己买的。”
萧胜拧眉,诘问道:“是不是江鹤安?”
华安心一跳,眼神闪烁,顿了顿,道:“不是,都说了是我自己买的。”
萧胜识人无数,华安这一戳就破的谎言,如何看不透。
“你们……”萧胜只觉血冲脑门,咬牙问道,“你和江鹤安是什么时候的事?”
华安眼见瞒不过去了,索性就承认了,她低头双手绞着衣角,“没多久,就,就前不久。”
她说着,嘴角还露着甜笑,一看就是动真感情了。
萧胜猛地打断她,厉声道:“我不同意!”
华安一愣,“为何?表哥那么好。”
萧胜盯着这个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儿,压下火气,耐心道:“华儿,那小子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思深沉得很,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年纪小,心思又单纯,你和他在一起会吃亏的。”
华安听到心爱的郎君被污蔑,杏眼瞪了过去,声音也拔高了,“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表哥!表哥待人温和有礼,是个谦谦君子,我相信他行事也定然磊落,绝不是爹说的那样!”
萧胜见她不听劝告就算了,反而还袒护起江鹤安来,顿时气上心头,道:“反正我不同意,你和他绝无可能!”
华安也是被骄纵惯了,面对父亲如此严肃态度,丝毫都不怵,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中抢回玉佩,“您不同意就罢了,但女儿就是喜欢表哥,非表哥不嫁!”
随后,砰的一声就把窗户和门关上了,任凭萧胜在外头喋喋不休。
“华儿,爹都是为你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想想爹的话,暂时就不要出府了。”
华安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萧胜莫名其妙,心头更想念江鹤安。
萧胜站在门外,只觉颓败,他这个宝贝女儿是被宠坏了的,定然听不进去话的。
其实,江鹤安若是真的从高氏肚子里出来的,他倒是会考虑考虑他和华安。
可他不是。
若是当年的事东窗事发……
虽说当年那事所有知情者都被抹杀了,江鹤安绝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萧胜狠狠捏了捏拳头,他绝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