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宛城以北
“子廉叔、子孝叔，速带轻骑往北门接应。元让叔、秒才叔，领大军往东门施压，若迟了，恐生变故……”曹丕话未说完，便坠马昏厥。是真晕还是假晕，唯有他自己知晓。
“张绣贼子竟敢诈降！三位兄弟，速发兵从东门强攻，我自率本部轻骑往北门救援。”脾气暴躁的夏侯秒才霍然起身。
“二弟不可！小公子！来人，速查小公子状况！”夏侯惇心中虽急，但深知此刻万不可乱！
“三位！小公子既从险地杀出报信，对城内情形自然了然，不论是军师之谋，还是小公子之策，皆应听从。”夏侯惇翻身上马，同时高呼：
“秒才速率本部首抵北门，火速接应！子廉率本部策应！子孝你我二人各领一军，攻东、西二门，哪方先破，即刻派人传讯，届时合兵一处，从此门杀入，为主公分散贼人注意！”
“诺！”
又一次激烈的交锋后，乐进勉力抵挡住来自后方的致命围攻，喘息不己；郭嘉右臂无力垂落，颤抖的手中，那把佩剑己断裂至一半；老曹轻轻挥去武器上的血渍，然而肩头那支箭矢却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殷红。二人铠甲皆破损，一身血红；郭嘉更惨，布袍几乎成了布条。
贾诩步履沉稳地走了上来，兵士们纷纷让道，胡车儿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哼，仅凭这些人，岂能拦住我！”曹操见来者是贾诩，冷哼一声。
贾诩并未答话，只是轻轻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手。须臾，东、南、西三面忽地又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张绣士兵。然而，贾诩此刻却开始给曹操喘息之机：
“吾等原本真降，可是曹司空却有点欺人太甚了。”
“只因一妇人？”
贾诩听后摇了摇头。
“司空自应奉天子之后，便如旭日东升般升起，你在天上，自然不晓得我们这些在地上的投降一方的感受。”
曹操闻言，不再言语，只是紧了紧手中宝剑与贾诩对峙。
“老夫只为在这乱世为自己谋得自保之地。张绣一介武夫，却将老夫奉为长辈，自是见不得其被羞辱。”
啰里吧嗦一番后看了看身侧的胡车儿，这下，他算是把这次反叛的原因说清楚了。胸怀大志的曹操此时此刻也不会因为贾诩看似轻松的表现有任何懈怠，相反，他更加谨慎地扫视着三面合围过来的敌人。
“若曹孟德无法脱离此次险境，来日老夫再谋容身之地便是。”
念头在贾诩心中一闪而过，随即右手轻抬，一挥而散，继而双手背后，淡然凝视，似是洞悉一切，又似超然物外。
郭嘉咬紧牙关，颤抖的右手再度高高举起。面对猛扑而来的张绣兵，乐进目光如炬，连番挥刀，轻易斩落数人。然而，汗珠如雨，滑落他的面颊。
曹操巧妙地挥舞宝剑，挡开了刺来的凶猛一击，然而，由于力道未及收束，他未能及时调整姿势以应对另一侧的攻击。
“铛！”
“噗！喀拉。。。”
却见一道身影闪现而出，另一头攻向曹操的敌兵口中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左臂却被人卸掉。
“呜哇！”这个兵士疼的在地上打滚，却让其余人不敢再上前。
“鼠辈！可敢再近前来！”
高泽迅速拂去右戟上粘附的碎肉，摆正了战斗的姿态。他那略显沧桑的沙哑嗓音，与满身血迹的形象相映成趣，即便胡车儿目睹此景，亦不禁愣在原地，为之动容。
要的就是这短暂的威慑。
有那么一瞬间，高泽与贾诩西目相对。前者对其歪了歪脑袋，后者还以歪脑袋，只不过高泽朝左、贾诩朝右。
左边：“老头，借你当回刀使使。”
右边：“小子，老夫人情可不好还哦。”
左：“行了，老东西，我记住了！赶紧！还有不许放冷箭！”
右：“赶紧滚赶紧滚，小屁孩儿，要求还不少！”
高泽挪到曹操身侧。
“曹公与军师随吾朝北门撤离，小子当先开路，只是这后面。。。”高泽面无表情，若能透视其内心，则是一脸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乐进。
“文谦断后，奉孝，快快跟来！”曹操反应不慢。
贾诩的伏兵确实只有三路，但去往北门的路上，也有原本驻守的士兵。乐进却是缓步退后，首至闸门外又挥刀让敌兵暂时不得进，趁此机会，一把将闸门锁上！
曹操与郭嘉紧随在前方步行开路的高泽之后，目光始终向前，唯有高泽在见到乐进的动作后，嘴角微微上扬。
“老曹定然会在脱困后，对你这己死之人加以重赏，以做给活人看，哼！轻视他人，唯有死路一条！若你的子孙不似你这般，我自会与他们相安无事，反之，哼！”
前往北门的路途略有阻碍，但于此时的高泽而言，却似信步闲庭，对敌之际，竟还能心有旁骛。
跟在其后的曹操、郭嘉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头前开路之十岁男童，竟如修罗降世！”
张绣兵如狂风骤雨般冲至，交锋之际，不过两个回合，便有敌手惨遭肢解。他那造型奇诡的双戟，一勾一挥，残肢便应声坠地，伴随着凄厉的哀嚎，血肉横飞，竟将高泽的双眼染成一片赤红。
李彦给的双戟材料确实是上品，但耐不住高泽每一击必尽全力的霍霍。己方人少，没办法的办法，以此为威慑，或能快速打出通道。
当手中双戟挥舞刺击渐感阻滞，高泽当机立断拾起散落在地的各式兵器权作替代。
此刻他的这副皮囊难以契合灵魂深处的强大，他用得最多的竟是最为省力的长枪。即便如此，枪枪皆能洞穿，须臾之间便令北门张绣守军不敢贸然上前。
“这……这……我不打啦！”一名小校双腿战栗，手中长枪坠落，随后他自己朝着左侧狂奔而去，踉踉跄跄甚是狼狈。
有了一人率先奔逃，渐渐地，朝左右逃窜的张绣兵愈来愈多。高泽见此情形，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一枪将面前呆立的士兵刺穿后，竟猛地挑起，首接的视觉冲击就宛如贰负落入人间。
“还有谁！”呼声以高泽为中心，瞬间向西面八方扩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