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虎被他手下几个心腹架着走出都司府。
走的时候,脸色惨白,双腿都在打颤。
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手下的那些兵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幸灾乐祸的。
有暗自摇头的。
也有几个悄悄地脱离队伍,混进围观的人群中。
都司府院子里。
张烈,赵猴儿。
看着沈毅,眼神里都充满敬佩和激动。
将军,还是那个将军!
虎威犹在!
沈毅只是看了一眼,桌上那卷己经泛黄的竹简。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将竹简重新卷起,递给沈倾。
「这些东西,以后你留着。」
「比刀,好用。」
说完便背着手,走进那间他待了许久的书房。
留下沈倾几人,在院子里静静地站着。
第二天。
整个鹰愁关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欢气氛之中。
沈倾让张烈打开军需处的库房。
一口口大箱子,在阳光下打开。
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晃得人睁不开眼。
「发饷!」
沈倾站在点将台上,只说了两个字。
所有鹰愁关的士兵,无论是不是倾字营的都愣住了。
发饷?
他们有多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三个月?
还是半年?
在沈倾的示意下。
张烈和王大锤开始当众唱名。
将所有积压数月,甚至数年的军饷全部分发下去。
每一个士兵都领到一笔,足以让他们惊喜的银钱。
不仅如此。
之前在黑风口一战中,牺牲的士兵。
他们的抚恤金更是双倍发放。
沈倾亲自交到他们同乡的手里。
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士兵们捧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看着点将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眼神里充满感激和信服。
「都司大人,万岁!」
「沈教头,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整个鹰愁关。
东大营那边许多刘二虎的部下,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
刘二虎站在营帐门口,听着那震天的欢呼声。
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接下来的几天。
沈倾又下令开放关内的肉食供应。
一时间。
鹰愁关的伙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
虽然不能顿顿有肉。
至少每隔两天,都能让所有人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吃饱了,喝足了,拿到钱了。
士兵们的士气空前高涨。
训练也变得格外卖力。
无论是站军姿,还是练格斗。
无论是跑十里,还是搞对抗。
再也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每个人都像打鸡血一样,拼了命地练。
整个鹰愁关一扫之前的颓废和懒散。
焕发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都司府书房。
沈倾正看着那份大越军纪。
张烈一脸忧色地走进来。
他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公子。」
他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将账簿放在桌上。
「出事了。」
沈倾放下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张大哥。」
张烈指了指那本账簿,脸上写满了愁容。
「公子,你看看这个。」
「这是咱们军需处,最新的粮草库存。」
「粮食快要见底了。」
沈倾拿起账册,翻开。
眉头也渐渐地皱起来。
账册上记录的数字,触目惊心。
张烈继续说道。
「之前刘二虎和钱主簿在军需处做的假账太多。」
「我们清查之后才发现。」
「粮仓里的粮食大多都是些发霉的陈谷。」
「能吃的根本就没多少。」
「加上这段时间,改善伙食消耗巨大。」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我们剩下的粮食。」
「最多,只能再撑十天。」
十天。
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一旦断粮,军心必乱。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钱主簿呢?」
沈倾问道,「他怎么说?」
张烈摇了摇头。
「那个老狐狸滑得很。」
「我去找过他几次,他都说账目混乱,需要时间盘点。」
「还说刘二虎的案子,还没结清,他不敢擅自做主。」
「让我们等!」
「等上峰派人下来,核查之后再做定夺。」
「我拿都司大人的印信去,他也是这套说辞。」
「摆明了,就是在跟我们拖时间。」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沈倾突然冷笑一声。
「拖时间?」
「他这是在等我们断粮,等我们自乱阵脚。」
「好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好算计啊。」
张烈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个老王八蛋!」
「公子,要不…我首接带人,把他给绑了!」
「不怕他不把粮食交出来!」
沈倾摇了摇头。
「不行。」
「钱有为是朝廷任命的主簿。」
「跟刘二虎不一样。」
「没有首接的证据,动不了他。」
「不然就是公然违抗朝廷法度。」
张烈也知道这个道理,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那…那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断粮吧?」
沈倾没有说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
看着那些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士兵。
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张大哥。」
她开口。
「你先安抚好弟兄们的情绪,就说新一批的粮草,己经在路上了。」
「无论如何,军心,不能乱。」
张烈点了点头。
「公子,你…有办法了?」
「你在去一次。」
「拿着都司府印让他立刻,开仓发粮。」
「并且,马上向云州总兵府上报军情,请求粮草支援。」
张烈点了点头。
「还有…」
沈倾看着窗外那连绵不绝的,黑色的山脉。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若是朝廷不给,上峰不批。」
她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山就在那里。」
「北蛮子,就在山那边。」
「他们的牛羊,比我们的粮食,可要多得多。」
张烈听得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公子,你的意思是……」
沈倾转过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大哥。」
「你认为不认为,我们倾字营的兄弟们。」
「是不是也该出去…」
「见见血,开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