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皇子夜邀湖心亭
圣旨己下。
沈毅外放雁门郡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城。
有人扼腕叹息，一代名将，竟落得如此下场。
有人幸灾乐祸，巴不得沈家从此一蹶不振。
也有人，在暗中冷眼旁观，盘算着各自的利益。
将军府内，一片忙碌。
王氏亲自操持着沈毅父女俩离京的行装。
只是那眼底深处的怨毒怎么也掩饰不住。
沈倾除了每日向沈毅请安，便不再与府里其他人过多接触。
在为即将到来的边关之行，做着最后的准备。
锻炼身体，熟悉那些兵书手稿。
张烈、王大锤、赵猴儿三人，也时常会寻些由头会见沈倾。
向她汇报京中最新的动向。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离京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
这日傍晚。
沈倾正在屋里整理行囊，林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小姐，外面……外面有人找你。”
沈倾停下手中的动作。
“谁？”
林嬷嬷摇了摇头。
“不认识，是个穿着黑衣的汉子，说是……故人有约。”
“他留下这个东西，让小姐亥时初，去城南的清月湖湖心亭一见。”
林嬷嬷将一个小小的木牌，递给沈倾。
木牌上，只刻着一个辰字。
沈倾接过木牌，手指微微一紧。
赵辰！
他怎么会突然约自己相见？
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想做什么？
沈倾心中充满疑惑。
“小姐，这个人……可靠吗？”林嬷嬷有些担忧。
“这深更半夜的，让你一个姑娘家出去，万一……”
沈倾沉吟片刻。
“奶妈，放心，我自有分寸。”
赵辰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从他之前暗中相助，托人送来银两和玉佩的举动来看。
至少目前应该没有恶意。
亥时初。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沈倾换上一身青布男装，脸上抹了些灰，戴上斗笠。
悄无声息地离开将军府。
清月湖是京郊一处有名的景致，平日里游人如织。
此刻夜深人静，湖边早己空无一人。
湖面上飘荡着几艘画舫，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湖心亭，建在湖中央，由一条九曲回廊与岸边相连。
沈倾踏上回廊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月光下，湖心亭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
她走到亭中。
七皇子赵辰早己在等候。
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凭栏远眺，背对着沈倾。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沈青……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沈倾姑娘。”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倾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几分英气的面容。
“七殿下深夜相约，不知有何见教？”
她语气不卑不亢。
赵辰指指亭中的石凳。
“坐吧。”
湖面上，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更显得西周寂静。
“沈姑娘即将远行，本王特来……为你践行。”赵辰声音温和。
沈倾看着他眼神平静。
“殿下费心了。”
“只是，我与殿下，似乎并无太多交情。”
赵辰轻笑一声。
“沈姑娘快人快语，本王喜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倾的脸上。
“沈姑娘在周府的那番作为，之后在京城搅动的风云，本王……略有耳闻。”
沈倾心中微微一紧。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殿下过奖了。”
“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自保，替父申冤罢了。”
赵辰微微颔首。
“沈将军一代名将，蒙受不白之冤，确实令人惋惜。”
“你能有此孝心和胆识，着实不易。”
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只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雁门郡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儿。”
“北境苦寒，民风彪悍，更有北蛮虎视眈眈。”
“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沈将军去那里，前路……”
“怕是比在京城，还要凶险百倍。”
沈倾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且……”赵辰继续说道。
“太师李嵩，此番未能将沈将军置于死地，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边关也未必没有他的人。”
“你们父女此去，务必……万分小心。”
沈倾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多谢殿下提醒，沈倾……铭记在心。”
赵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瓷瓶，和一个小小令牌，放在石桌上。
瓷瓶通体洁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令牌则是乌木所制，上面刻着一个奇特的云纹图案。
“这是……”沈倾有些不解。
赵辰拿起那个瓷瓶。
“这是宫中秘制的金疮药，止血生肌，有奇效。”
“你此去边关，刀剑无眼，或许能用得上。”
又拿起那块乌木令牌。
“这个令牌，你收好。”
“在北境，若遇到你无法解决的生死危机。”
“可以拿着令牌，去雁门郡最大的粮行西海通，找他们的东家，一个姓秦的老者。”
“他看到这个令牌，会酌情帮你一次。”
沈倾看着桌上的瓷瓶和令牌，心中巨震。
金疮药，她可以理解。
但这块能调动资源的令牌……
赵辰想做什么？
“殿下，这份礼……太重了。”
“我与殿下，非亲非故，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沈倾姑娘，你与我，或许……并非非亲非故。”
他的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沈倾抬起头迎上赵辰的目光。
他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亭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湖风轻轻吹过，撩起两人的衣袂。
气氛有些微妙。
半晌，赵辰才收回目光，轻咳一声。
“本王帮你，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你只需记住，这份人情，你欠下了。”
“将来，本王或许……会需要你还。”
沈倾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这潭水，太深了。
思索良久！
“好。”
沈倾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伸出手将桌上的瓷瓶和令牌，都收起来。
“殿下的人情，沈倾记下了。”
“将来若有机会，定当图报。”
赵辰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如此甚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多是赵辰在问，沈倾在答。
月上中天。
湖面上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赵辰站起身。
“夜深了，沈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三日后，本王……就不去送你了。”
“一路保重。”
沈倾也站起身，对着他微微一揖。
“多谢殿下吉言。”
“殿下……也请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