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扉之后
晨雾弥漫的悬崖边，司长的独眼凝视着樱空释。腕间的红绳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一缕未散的魂魄。
"查阅密档可以，"司长最终开口，"但你要先完成契约。"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冰晶令牌，表面刻着与主门相同的纹路。"这是守门令。持此物可自由进出禁库，但每查阅一卷密档，就必须向门内注入等量的记忆作为代价。"
樱空释接过令牌的瞬间，掌心传来刺痛。冰晶竟首接融进皮肤，在手腕内侧形成一道淡金色的门形印记。
"三日后子时，禁库见。"司长转身离去，黑袍在雾中渐渐模糊，"记住——不要相信门告诉你的任何事。"
守门人的试炼
禁库地下一层的空气里飘着陈旧的羊皮纸味。
樱空释将守门令按在青铜兽首上，沉重的石门无声滑开。出乎意料，里面不是书架，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光点悬浮在黑暗中，每个光点里都封存着一卷竹简。
"第七界域密档，分类：门。"他念出司长教他的咒语。
三颗光点应声飞来。第一颗光点触及指尖时，化作一卷泛着蓝光的玉简：
【守门人守则第一条：门会模仿你最思念之人的声音】
文字突然扭曲，雪凰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释，我在这里好冷......"
樱空释猛地合上玉简。腕间的门形印记开始发烫，提醒他需要支付代价。他闭眼抽出一段记忆——冰族训练场上，自己第一次凝出冰刃的场景。玉简贪婪地吸走这段记忆，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
【守则第二条：永远不要首视门内的金光】
第二颗光点展开后，展现的是一幅动态画面：三百年前，十二名冰族长老围坐在主门前吟唱咒文。突然，门缝中渗出金光，所有长老的眼眶瞬间涌出鲜血。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只从门内伸出的、布满金色瞳孔的手掌上。
这次抽取的记忆是他八岁时，雪凰偷偷带他溜出王宫看极光的夜晚。
第三颗光点里只有一句话：
【守则最终条：不要寻找上一任守门人】
樱空释的指尖在玉简上收紧。腕间印记突然剧烈灼烧，比前两次强烈十倍。他不得不交出最珍贵的记忆——雪国灭亡前夜，族长将冰族秘传的《凝冰诀》交给他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玉简吞噬记忆后，竟自行焚毁成灰。
暗室的发现
离开禁库时，樱空释注意到墙角有道暗门。守门令靠近时，暗门上的封印自动解除。
里面是间简陋的石室，墙上挂满画像。最中央那幅画着雪凰——不是他认识的少女模样，而是成年女子的姿态。她银发及地，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身后展开巨大的门形阴影。画框下方刻着：【第七代守门人雪凰，自愿献祭年份：新历217年】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本皮面日记。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
"今天是成为守门人的第三十天。门告诉我，冰族灭亡的真相藏在第七界域的'影渊'里......"
日记中途被大片血迹浸透。最后可辨的一页写着：
"他们骗了我们所有人。门根本不是灾祸之源，而是......"
后半句话被某种利器狠狠划去。
影渊之下
"影渊是界域倒影。"司长听完樱空释的汇报后，独眼闪过一丝异样，"你要去那里找什么？"
"真相。"樱空释抬起手腕，门形印记正在发光，"守门令在指引方向。"
司长沉默良久，突然取出一把冰晶钥匙："乘蜃楼舟去。记住，在影渊里看到的都是倒影——越像真实的事物，越是致命的谎言。"
蜃楼舟是艘半透明的琉璃船，行驶时会在海面留下珍珠母色的痕迹。当船穿过界域边缘的瀑布时，整个世界突然倒转。天空变成墨黑色的大地，而脚下是无垠的星空之海。
影渊的岸边站着个人影。
走近后樱空释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另一个"自己"，只是眼睛是正常的黑色。"他"微笑着开口，声音却属于雪凰："你来得太晚了，释。"
腕间的守门令突然爆发出金光。"他"的面具在光芒中融化，露出下面溃烂的面容："你以为雪凰真是你姐姐？她不过是门创造的傀儡！"
樱空释挥出冰刃，幻象炸裂成无数光点。其中一个光点落在他掌心，化作半枚玉佩——与雪凰日记里夹着的另半枚正好能拼合。
玉佩完整的瞬间，影渊的天空突然裂开。金光如雨倾泻，在暴雨中凝聚成雪凰的虚影。她指向星空之海深处："去海底......冰族的答案在那里......"
海底的冰棺
潜入星海的过程像是穿过一层层梦境。
海底沉着一座微缩的雪国王宫，宫殿中央摆放着透明冰棺。棺中躺着个与樱空释容貌相似的男子，胸口插着柄黑曜石匕首。棺盖上刻着：【叛逆者冰河，弑杀第六代守门人之罪】
冰棺旁的石碑记载着令人窒息的真相：
【新历215年，巡守司制造假象诱使冰族开启主门。第六代守门人识破阴谋，被司长亲刃。其子冰河继承守门人职责后，发现历代守门人皆被门吞噬心智......】
碑文最后是一段潦草的刻痕：
"雪凰不是傀儡，她是冰河之女，自愿继承扭曲的守门人职责。门会腐蚀灵魂，唯有至亲血脉可短暂唤醒......"
守门令突然剧烈震动。樱空释回头，看见司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独眼己完全变成金色："你不该来这里的。"
血脉的觉醒
黑曜石匕首从冰棺中飞出，落入樱空释手中。
"原来如此。"他握紧匕首，"当年是你们逼冰族开启主门，再嫁祸给他们。"
司长周身浮现出七十二道符咒："你以为雪凰为什么甘愿赴死？因为她知道门后关着什么——那是所有守门人堕落后的集合体！"
蜃楼舟突然炸裂。两人在星海中交战，每一次碰撞都激起金色涟漪。当黑曜石匕首刺入司长胸口时，他竟露出解脱般的微笑："很好......这样你就能接替我看守真正的秘密了......"
司长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最后的光点组成一幅画面：
雪凰站在主门内，身后是无数个面容相同的守门人。她们齐声说："找到我们......"
新的契约
回到巡守司时，整个总部正在崩塌。
樱空释站在主门遗迹前，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他取出那枚完整玉佩，轻轻按在门扉残骸上："以冰族最后血脉之名......"
玉佩融化成金液，修补着门的裂缝。雪凰的声音从极远处传来："这次换我来找你......"
当最后一缕金光消失时，樱空释的右眼彻底化为璀璨的金色。他看向远方——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里，七道门扉的虚影正悬浮在世界各处。
守门令在他掌心化作冰晶沙粒，随风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