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胖子也是老司机了,下意识一脚就踩在了刹车上,ABS制动防抱死系统发出了“噔噔噔”的声音。
车停住了,那人推着自行车距离车还有一米远的距离,赵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吓死个人!
车内西个人也都被突然出现的变故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要是撞上了,也是麻烦事。
却只见车前面的那个人,慢条斯理的支好自行车,打开了车把上挂的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大葱,洋洋洒洒的就撒在了他们车的机箱盖上。
秦意有点懵,这哥们在干啥?拍戏吗?
这人年纪约有三十岁左右,穿的还算干净整洁。
他又拿出一小纸袋大米,很从容地就躺在了车头的前方,然后开始往身上“哗哗”的一顿倒,倒完以后把纸袋子一扔,随手又扯过自行车压在了自己身上,
“我靠!碰瓷呀!”盛范毕竟有过一段时间的走南闯北,对这些伎俩还算熟悉。
秦意一听这个词,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赵胖子和孙浩然到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无非就是赔点钱而己!
其实,想要不赔钱也很简单,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但这次长安之行,并不想让长安的朋友知道!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算他们倒霉,赔点钱得了!
他们走的这条路车不多,行人也少,还没有过来看热闹的。
西个人下车,来到了车的前方,那人不像其他那些碰瓷的那样哭爹喊娘,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十分安逸。
气的盛范就想过去扯他,秦意一把就拽住了他。
秦意故意压低了声音,坏笑着对赵胖子说:“赵大哥,我看这人不行了,送医院更麻烦,干脆再压几下整死得了!”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赵胖子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憋着笑故作悲痛的叹了口气,“哎!只能这样了,死的要比半死不活的省钱!上车吧!”
说完,西个人忍着笑就回身上车。
还没等他们进到车里,就见车前躺着的那货闪电般的蹦了起来,大葱啥的也不捡了,哈腰抬起自行车推着就跑!跑了没几步,一跃而上,蹬的飞快,像哪吒踩风火轮一样,一溜烟就看不见影儿了!
西个人哈哈大笑。
赵胖子伸出手虚点着秦意哈哈笑道:“秦老弟,可真有你的,哈哈哈!”
晚上,他们在长安最大的一家酒楼吃了一顿大餐,要按秦意的意思,就带他们去路边摊吃,孙浩然哪能同意呀,好说歹说拉着他进了这家叫日月明的酒店。
以前每次来,孙浩然和赵胖子都住在长安宾馆,这个宾馆虽然不是长安城最豪华的,但确实最有身份的!
但这次要低调行事,避免留下太多行踪,他们就没去宾馆,饭后去了赵胖子在长安的一个家。
赵胖子这栋别墅在大明宫的西侧,距离汉城湖尚贤桥不远。
车进了院子以后,别墅里走出来一位接近三十岁的女人,这女人个子约有一米六五,穿了一套很随意的家常服,披肩长发下的一张白净面庞,一对笑眼,两个梨涡,看着很是贤惠雅致。
“这是嫂子?”秦意悄声问孙浩然。
孙浩然笑了,“嗯,小嫂子!”
“啊!”秦意一愣,这才想起,赵胖子的家应该在江南道的洪州,这么说,这里是金屋藏娇了?
赵胖子这是没把秦意和盛范当外人,不然,这个家他是从来都不外露的,也就是仅限几个好友知道而己。
“来,秦老弟,盛老弟,我给你们介绍!”赵胖子拉着那女人的手说,“这是你们的小嫂子,叫柳丹!小丹,这是我的两个小兄弟,这位是秦意,这位是盛范!”
柳丹明媚皓齿,落落大方,点头示意,并没有对盛范的名字发笑。
秦意和盛范也是都点头喊了一声嫂子。
赵胖子和柳丹引路,大伙进了屋。
房子是简洁风格的装修,看着很是干净素雅。
赵胖子换鞋的时候,就说这是柳丹自己设计的,她是长安有名的设计师。
秦意不住嘴的夸,虽然有些夸张,但他也确实很喜欢这种风格。
西个人坐在一楼茶室的榻榻米上,柳丹为他们沏茶,手法娴熟,柔声细语,一些典故娓娓道来。
秦意有时也跟着说上几句,且都说到了点子上。
柳丹暗暗称奇,就问:“秦老弟对格致论道很有心得?”
秦意端着茶杯,微笑着说:“不敢,略懂!”
“哦!?”柳丹听得出他口气里面的傲气,于是张嘴问他:“您觉得道是什么?”
“道,无形无相,无色无声,恍兮惚兮,若有若无,超越时空!”秦意饮了一口茶,“道,生生不息者,不离其宗者;不断超越者;莫非精神的传承者......”
柳丹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先生怎么看西方哲学、佛与道?”
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自己语气的变化。
“西方哲学的根在于“是”,印度哲学的根在于“我”,没有吠陀奥义书中“我”的精神,就不会有佛教的非“我”精神。”
“严格的说,佛教不讲“无我”,而“无”的观念是一种我们国人的观念,而非印度观念,印度人讲非而不讲无。”
“道的精神在于“莫非”二字,所以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秦意夸夸其谈,别忘了他谁的弟子,虽然那太上老君不承认。
好半天以后,秦意才说完,然后眯着眼睛含笑望着柳丹。
“为何信佛者无数,而信道者寥寥?”柳丹继续问。
“佛修来世,来世缥缈,世人无法见到,自然信服!”
“而道修今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从古到今世人并没见过!”
“佛以人为中心,故其道不远人。但人的根性有利钝,习染有厚薄;同具净信,而悟境有高低,修学有优劣。”
“且人的生活环境各殊,志趣乐欲互异。故在道的接受与修学上必须照顾特点,力求相应,而不可胶柱鼓瑟固执不变......”
秦意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说了接近十分钟。
柳丹听罢,良久不语,后双手伏在榻榻米上,深深的弯下了腰,“受教了!”
赵胖子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盛范眨了眨大眼睛,低头悄声问身边的孙浩然:“孙哥,这说的都是啥呀?”
“论道!”孙浩然毕竟也是本科毕业,虽然对佛道没什么研究,听的也是懵懂,但起码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赵胖子哈哈大笑,“终于有人能和你坐而论道了,我这老弟怎么样?”
柳丹正色道:“秦先生非常人!”说罢,对众人点头后,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