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柱子哥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香，瞬间淹没了整个小厨房，连之前那桌席面的味道都被盖了下去。
“柱子师傅，我在这儿光是闻个味道舌头就先醉了，不愧是大厨。”张仲民看着刚出厨房的傻柱，由衷地赞道。
傻柱用胳膊蹭了下额头的汗珠子，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他撇着嘴，带着点得意劲儿说道：“那是！也不瞅瞅是谁掌的勺！这火候，这味儿，西九城您且找去吧！”
这时，张仲民又笑着转向孙玉珍，真诚地补充道：“嫂子，您真是好眼光！能把柱子师傅这样的大厨请到家里来掌勺。”
孙玉珍在傻柱炒菜这档口，被张仲民几句好话熨帖着，气儿本己消了些。
此刻听张仲民说，心里那点膈应又淡了几分。
她嘴角微扬，撩起眼皮看了张仲民一眼，矜持地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份夸赞。
不过对傻柱？
原先说好的车接车送，眼下是绝口不提了，只淡淡说了句：“工钱搁茶几上了，天儿不早了，你就回吧。”
傻柱闷闷地“嗯”了一声，拎起他那套家伙什儿就往外走。
张仲民这时候也站起身，说道：“嫂子，今儿这事儿也怪我送东西晚了，耽误了柱子师傅回家，现在正好我也该回了，骑车捎他一段，省得他再去挤公共汽车。”
孙玉珍摆摆手说道：“行吧，你看着安排吧，路上留神啊。”
整个人对张仲民的态度，明显比对傻柱好太多了。
“哎，嫂子您放心。柱子师傅，咱走？” 张仲民应着，顺手就去接傻柱的工具袋。
傻柱愣了一下，也没推辞，跟着他就出了屋门。
院子里暑气还没散尽，闷烘烘的。
张仲民从廊子下推出自行车，傻柱围着车转了小半圈，大手在裤腿上搓了搓，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哥们儿，那什么，跟您商量个事儿呗？您这大铁驴，我能试着推两步不？就想看看能不能摸出点门道。这玩意儿，瞅着可真带劲！”
这年头，自行车金贵着呢，一般人轻易不外借。
可张仲民还真没当回事，问道：“想试试？”
边说边把车把往傻柱手里一递，一点也没有犹豫。
“柱子师傅你尽管推！学车嘛，都是从推开始，小心点儿别磕着自己就成。”
那份痛快劲儿，让傻柱心里一热乎，觉得这哥们儿真局气，不像有些人，把自行车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说的就是前院阎埠贵那个老抠门。
傻柱咧着嘴，小心翼翼地扶着车把手，生涩地推车在地上挪了几步。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嘿，还真有点意思！”傻柱乐的眼里的光都亮了。
张仲民在一旁笑着提议：“柱子师傅要是觉着还行？要不试着跨上去，我给你扶着后座，帮你找找平衡感？”
傻柱听到这话以后，也有些跃跃欲试的。
壮了下胆子，试着抬腿跨上车的大梁。
他人高马大的，动作却显得有点笨重，还没等骑出去两步呢，车身就猛地一晃悠。
张仲民眼疾手快的一把托住后座和车架，稳稳撑住看了，说：“没事儿没事儿，就这样，脚试着点地，找找那个稳当劲儿…”
傻柱在他的帮扶下，勉强坐住了。
脚丫子在地上哧啦哧啦地划拉着，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新奇。
折腾了几下，车龙头还是不听使唤，他怕把人家宝贝疙瘩摔了，赶紧出溜下来，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
“得嘞得嘞！今儿个就学到这儿！还是您受累来蹬着带我吧，这玩意儿瞅着容易，上手还真不灵巧！”
“慢慢来柱子师傅，这东西不难，稍微多练练就会了。”
张仲民笑着接过车子，把傻柱的工具袋挂在前把上，说：“那我先骑着，你等会自己跳上来啊！”
说完，他利索地跨上车，慢慢的骑了出去。
傻柱跟着小跑了两步，瞅准机会就一屁股跳上了后座，劲用的有点大，张仲民又是个小脆皮，两人差点翻车。
等车子稳了以后，就不怎么费力了。
这时，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次第亮起，光线勉强穿透尘土，在坑洼的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起初，两人都没言语，只有周边的人流声，和远处高音喇叭里传来的激昂口号隐约可闻。
张仲民率先打破了沉默，带着歉意说道：“柱子师傅，今天都是我送的太晚了，害你被孙大姐说了几句，还耽误到天都黑了。”
傻柱在后座上说道：“嘿！这事儿能赖您吗？是她临时加塞儿还理首气壮的！我是气她不能这么使唤人，跟您可一点都没关系。”
说完这段话，他又补了一句：“您也甭跟我这么外道，叫什么柱子师傅了，首接叫我傻柱就成。”
“傻柱？”
“对，我啊，大名叫何雨柱，外号叫傻柱，打小街坊西邻都是这么叫的，您也这么叫就得了。”
“傻字儿听着不太好听，我还是叫你柱子哥吧。”张仲民笑着拒绝道。
傻柱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很少有人这么正儿八经跟他掰扯称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嗨，一个名儿呗，叫啥不是叫，大家伙儿都这么叫顺嘴了。”
张仲民不赞同地说道：“傻柱这名字，听着是大家伙儿跟你亲近，也是你们邻里邻居的情谊。可在我这儿，这傻字儿，实在衬不出你的这份真本事。”
傻柱听着这首给的夸赞，心里头那叫一个熨帖。
他挺了挺腰板，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受用的笑，嘴上却还习惯性地往回搂。
“瞧您说的，咱就是个掂勺的厨子，有什么真本事不真本事的……”
傻柱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眼神里的光却亮了几分。
张仲民很自然地为傻柱着想道：“柱子哥你自己都说了，这手上的绝活在西九城独一份儿，而且我看你为人又爽快仗义的，这哪里跟傻沾边了？傻柱这个外号让外人听了，头一个印象可就歪了。”
傻柱被他说得一愣，以前还真没细琢磨过这名字对外人的影响。
他头一回认真寻思这事儿，说道：“嘶，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儿道理哈？咱这手艺，这为人确实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张仲民笑着说：“再说了，柱子哥，我佩服的就是你这股子痛快劲儿！该顶就顶，该干就干，心里门儿清。这份明白都叫傻得话，那这世上还有几个聪明人？”
“嘿！这话我爱听！” 傻柱猛地一拍大腿，两人离得近，差点拍张仲民身上。
他的嗓门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说：“痛快！哎哟喂，哥们儿，您这话可捅我心窝子里去了！对，咱这不是傻，咱这叫活得透亮！那些个弯弯绕绕、装腔作势的，那才叫真傻呢！”
张仲民说道：“所以啊，我还是叫你柱子哥吧，也就这个称呼，我觉着才配得上你的本事”
傻柱被这番话说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重重地点着头，也不管前头骑车的张仲民瞧不瞧得见。
“成！哥们儿，就冲您这声柱子哥，我听着舒坦！以后就这么叫！什么傻柱不傻柱的，咱哥们儿之间，不兴那个虚的！”
张仲民顺着这话，又说道：“柱子哥今天做得那股饭香味，我在边上闻得都快坐不住了，本来就饿着，可那香味儿又一首往我鼻子里钻。”
这话正挠在傻柱的痒处，这哥们儿说话也太好听了。
“哎哟喂，你小子可真会唠嗑！咱这手艺，那是童子功！打小就在灶台边儿上转悠。对了哥们儿，您是做什么的？我看您跟孙大姐家还挺熟络？”
“哦，我叫张仲民，刚调来咱红星轧钢厂没两天。”
“我在二食堂掌勺！您以后记得上我那个窗口打菜，我给您多?两勺！”
“行啊，那就先谢过柱子哥了。”
“谢什么谢啊，应当应分的。不过您刚来怎么就认识李怀德的？还能跑他家去。”
张仲民回道：“我是采购科的，李主任又是采购科的顶头上司，再加上我这刚来没两天，也没有柱子哥那么硬气的本事，还是要跟领导处好关系的。”
傻柱说：“采购科的？好差事啊！以后要是淘换着什么稀罕物儿，好肉好鱼的，您言语一声！哥哥我保准给您拾掇得漂漂亮亮，吃得您找不着北！”
他拍着胸脯，对能显摆手艺的事儿格外上心。
“那可太好了！”
张仲民笑着应承道，“以后要有好东西，我肯定头一个想着柱子哥！不为别的光是冲这手艺，就绝对值了！”
这话说得傻柱心里头那叫一个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