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野猪
张仲民还是把这件事给应了下来。
至于这两条命怎么用？用不用？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半夜起来上村口那边，把今天秒杀的土豆拿出来西百斤，给拉到了自己的家里。
现在可以确定，商城是每天都会更新的，但是数量不确定，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充值能力，才能保证可以从里面买到东西。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那二百斤的土豆，留在手里的原因。
但是去哪里卖？这是重中之重。
以他的身板，黑市是去不了一点的，把粮食拖进去是一回事，万一碰上稽查的，他跑不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问题太难搞了，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在通往上山的路上，就聚了不少人。
树荫下也分了好几波人，几个孩子正扎堆的拨弄着几颗石子。
世田缩着腿坐在地上，拿着颗石子往上一抛，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落回到他手里。
抛的低了点，没捡起来地上的。
“到我了！”边上的人见他输了，赶紧凑上去把他挤开，可惜抛了三颗漏接了一颗，石子滚到了张仲民的脚边。
仲民正靠在树根上歇脚，他弯腰捡起石子，放在手里里一看，这石头连点棱角都没有了，黑的有些发亮，怕是经过好几波孩子的手。
“仲民哥，你要跟我们玩一会儿吗？”世田仰着脸问他。
“你们玩儿吧。”张仲民虽然拒绝了，但还是把手里的石子轻轻一抛，然后把地上的石子都捡到了手心里。
“哇！”几个孩子连连发出惊叹，连边上的大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仲民真行，还挺会哄孩子的。”
边上在纳鞋底的大娘扯着嗓子，问道：“仲民，快20了吧？也该说媳妇了！”
老赵头蹲在树根上搓草绳，头也不抬地赞同道：“现在娶媳妇便宜，两袋子糙粮就能领回来个闺女。”
张仲民把石子扔回给孩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叔婶笑了笑。
还没张嘴，就听到边上挎着篮子的婶子插话道：“要我谁，仲民这样的不愁找，别说咱们村里了，整个镇上都没几个中专毕业的。”
大娘撇了撇嘴，说道：“上过学了还不是要回来种地，也不知道这些领导是咋想的，仲民这么有文化，咋不给分配个工作呢？”
本来村里人都指望着，张仲民毕业以后能进厂子里去当工人，沾不沾光另说，到时候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哎，仲民啊，我家有个侄女16岁了，长得不差，干活也勤快，你要是愿意，婶子安排你俩见见呗？”
“婶子，我现在一穷二白的，连自己都养不起呢，结婚这事儿还是等过两年再说吧。”
这辈子可不能和上辈子似的，三十岁还不结婚了，他对另一半没什么太多的要求，顾家，听话，长的好看，能满足这三点就够了。
“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害臊，以后想娶媳妇了，一定跟婶子们说，我们得给你找个能挣公分的。”
“知道了婶子。”
这时候讲究嫁汉不嫁读书郎，家里有粮心不慌，婶子们愿意给他张罗，是纯粹的好意。
树根旁，几个更小的孩子光着屁股，在边过家家，拿着一把草，用石头碾碎了当做饭菜，一会儿当爹一会儿当孙子的。
“这能吃不？”一个指甲缝里塞满了泥的臭小子，拿起草就打算往嘴里塞。
仲民看到了，赶紧上前拦住，说：“这玩意儿不能吃。”
“叔，我饿。”小孩眨巴眨巴眼，呆愣愣的盯着他。
“等会叔带你们吃烤土豆。”张仲民伸手摸摸孩子的头，手指触到的是干燥发黄的头发，比以前他见过的地中海发质都差。
“真的吗？叔。”
一听有吃的，几个小孩儿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道：“叔，我也能吃一口吗？”
“叔，我也想吃。”
仲民看着五头身的孩子，一个个凹陷的脸颊，跟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非洲人一样，他叹口气说道：“行，等会叔带着你们一起蒸土豆吃。”
烤土豆是不行的，被六爷爷知道了，肯定要骂他们浪费粮食，那土豆皮又不是不能吃，烤糊了连猪都没法喂。
“哦～能吃土豆了～”
“等会叔带我们吃土豆～”
听见几个孩子的吆喝声，婶子们骂道：“别叫唤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骂完孩子又对仲民说道：“你别惯着他们，家里都做好饭了，你…你等会把粮食送六叔那去，看六叔是咋安排的。”
“没事的婶子，几个孩子吃不了多少。”
婶子见状，还想再说两句，这时下山那条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张仲民起身眯起眼睛望去。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骚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歪歪斜斜走来一队人，有拄着树枝的，有被人搀着的，最前头西个人用木杠抬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爹他们是扛着东西下山的。”孩子们欢呼着迎上去。
张仲民边往前走，边数了数人头，十二个，一个不少，他这才松了口气。
走在最前头的是七爷爷家的茂湾，他左胳膊用布条吊在脖子上，脸上挂着几道血痕。
“他娘的，差点交代在山里！”朝地上啐了一口，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那唾沫里是带着血丝的。
野猪被抬到祠堂以后，还没等大人们喘口气，一群孩子跟峨眉山的猴子似的，不服管教的围了上去。
“让我摸摸！”
“它的牙啊！比我拉的屎都长！”
“我爹他们打死的！我爹可真厉害！”
张仲民站在外围，看着这群小萝卜头你推我挤地趴在野猪边上，脏兮兮的小手在猪毛上摸来摸去，压根挤不进去。
有个胆大的小子甚至掰开猪嘴，把手指头往獠牙上碰。
这时，村长急赶慢赶的也来了。他先是走到茂湾他们跟前，上上下下的把十二个人，挨个看了一遍，确认没人缺胳膊少腿，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都没事吧？”
“六大爷，都是些小伤，不打紧。”茂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抹了把脸，血道子混着泥灰，再加上划破的衣服，跟乞丐没两样。
村长还想说两句的时候，孩子们这时候己经调转方向，像一群小鸡崽似的围了上去。
“六爷爷！六爷爷！看野猪！好大的野猪！”
“嗯，好好好。”
“六爷爷六爷爷，吃肉肉。”
“哦，好好好。”
“六爷爷，猪毛可扎人了。”
“好好好。”
不管哪个小孩过来，村长都是边应声边把孩子支走。
有个挂着鼻涕的小子，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抬起胳膊肘的时候，撞到了边上的丫头片子。
小丫头一瘪嘴就要哭，村长见状从兜里掏出一块窝头瓶子，塞进她的嘴里，她立刻就把眼泪给憋了回去，鼓着腮帮子嚼得欢实。
“六爷爷，啊。”小孩不看野猪，也不叽叽喳喳了，张着嘴等村长喂他们。
村长把窝头分给稍微大点的孩子，说道：“不够分的别吵架，去六爷爷家里问你六奶奶要。”
“好～”
“知道了，六爷爷。”
等孩子都消停了以后，村长才问道：“枪药用了多少？”
茂湾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全造完了，六大爷。这畜生皮厚，挨了十几枪还能撵着我们跑两里地。”
他指着野猪肚子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最后还是栓子发了狠，用柴刀给它开了膛才弄死它的。”
“栓子没事吧？”村长在人群中找了找栓子，看他还能站着，但是是担心的问了句。
“六爷爷，我没事。”
“行，这次给你记个大功，二哥你让茂粮记一下，到时候分粮的时候，多给栓子分十斤。”
“行。”
栓子听到这里，傻乎乎的笑出了声，被他娘看见以后，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这个死孩子，家里再缺粮食也没让他拿着柴刀跟野猪干仗啊。
“嘶。”栓子不知道哪里招惹他娘了，但还是揉了揉大腿，连忙收起笑脸来。
“你们先好好养养，歇两天再去上工。”说完以后，他又想起了那些用光的枪药，说道：“这么多枪药没了，不好交代啊。”
二爷爷接过话来说道：“就按照之前说的，孩子走丢了，上山里去找的时候用没的，啥交代不交代的，公社要是敢甩脸子，咱们就跟他们要救济粮，怕啥。”
也是，现在公社的人都不敢见他们，就怕这群人去要粮食。
张仲民在孩子们都离开了以后，蹲下身用手指按了按野猪的肚皮，还有余温，伤口渗出的血珠鲜红透亮，肉质紧实有弹性。
他抬头说道：“六爷爷，这野猪刚死没多久，肉还挺新鲜的来着。”
村长这才有功夫打量猎到的野猪，他用烟袋杆子戳了戳猪腿，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好家伙，少说要二百斤了！”
“这次是运气好，要不然十几个人都干不过它。”
祠堂外围观的村民己经开始咽口水，张仲民看见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眼珠子都快掉进猪肉里了。
“这事儿嘴都给我闭严实了啊，我跟族老商议商议这野猪咋弄。”
上山之前，他是想着用这个野猪去换些粮食的，但是仲民昨晚说他能用钱就弄到粮食。
那这野猪得想个更好的去处。
要不然仲民那病殃殃的体格子，天天来回往城里跑，就算被人查不出来，那他自己也活不了几年。
看看能不能用这个，给他在城里换份工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