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手指还紧攥着那枚水母胸针,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他踉跄地走出便利店,暴雨己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腥的腐臭味,像是海水蒸发后残留的尸骸。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苏月一眼。
街道尽头的风灯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沈川的脚步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柔软的生物之上。他的呼吸急促,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照片褪色、镜中倒影异变、录音笔中的孩童哭声……还有那个声音:“回家吧……回到它身边。”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住处的门虚掩着,风吹得门板微微晃动。沈川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死寂,唯有床头柜上的“海娘娘”神像仍在渗出液体。这次不是泪水,而是淡蓝色的胶状物质,缓缓从眼眶流出,在桌面汇聚成一滩水洼。
他走近几步,指尖刚触碰到那团液体,一阵剧烈的窒息感猛然袭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翻转,仿佛整个房间被淹没在深海之中。他看见自己漂浮在黑暗的水中,西面八方都是扭曲的珊瑚和沉没的船只。耳边响起林夏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回家吧……回到它身边。”
画面戛然而止。
沈川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手掌却被黏液牢牢吸附在神像上。他用力扯开,皮肤撕裂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吸力声,如同从泥沼中拔出一根手指。
他喘息着跌坐在床上,右手掌心的血痕再次扩散,边缘泛起银白色的泡沫。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像是某种未知的生命正在渗透他的身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喃喃:“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亮着。
沈川拿起手机,解锁,进入相册。
第一张照片是他白天拍摄的码头,但此刻图像己经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完全陌生的画面:一艘沉没的旧船,半埋在海底的沙土中,船身锈蚀严重,甲板上布满藤壶与水草。最诡异的是,船首刻着一个符号——正是林夏掌心留下的那种图案。
他皱眉放大图片,发现照片边缘隐约有几行古篆文字,字迹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归海祭·三日限·献祭者名**
沈川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从未拍过这张照片。
更可怕的是,这艘船……他在梦里见过。
他立刻调出相册的时间戳,显示为“03:17”,正是他昏迷于便利店的那个时间段。换句话说,这张照片是在他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自动生成的。
他尝试删除,却发现按钮无效。无论怎么操作,照片始终存在,并且每当他盯着太久,耳边就会响起水母游动的声响。
沈川咬牙关掉屏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确认这张照片的真实性,以及它与林夏之间的联系。
他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所有可疑的细节:
- 神像渗液引发幻觉
- 手机照片异常生成
- 苏月瞳孔泛蓝、记忆篡改能力
- 自己的身体异变(皮肤透明化、触须浮现)
- 林夏掌心的水母图案与沉船符号一致
他正写着,突然听见纸页下方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沈川抬起头,发现窗户外有一道黑影闪过。他迅速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积水映照着他苍白的脸。
他转身回到桌前,继续书写,可当他再次低头看向笔记时,那些字迹己经变了。
原本用中文写下的内容,竟全部变成了古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海水冲刷出来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心跳加速。
这不是幻觉。
这是认知污染。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必须找到陈默。那位退休法医或许能帮他解读这些符号,甚至可能知道林夏的真实身份。
沈川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可就在他拉开房门的一瞬间,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自动下载的消息提醒。
来自一个他从未添加过的联系人,名字是一串乱码字符。
点开后只有一句话:
**“你看到的沉船,就是你最终的归宿。”**
沈川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他猛然抬头,门外站着一个人。
不是苏月,也不是镇长。
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身穿白色连衣裙,脸上挂着微笑,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己经太接近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