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高俅的书房内。
高俅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次岳庙之事,没想到那逆子高廉竟如此不堪大用,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解决不了。
他本想着趁义子高廉调戏林娘子的契机暗中施压,让那林冲知难而退,自己退出东京官场,这样便无需动用任何关系与能量,用最小的代价,在官场之外达成他的目的。
到那时,世人只会议论,是他儿子高衙内垂涎林冲妻子的美色,用强不成,愤而将林冲一家赶出了东京。绝不会有人想到,其实是他高俅因为林冲多次言语顶撞于他而心生芥蒂。
可现在倒好,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不说,还整得自己十分被动。
毕竟林冲这个人实在太干净了。他把林冲从上班第一天到现在的相关资料全部都调出来翻了个遍,连他娘的一次迟到早退都没发现。
林冲!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卡在他喉咙里的鱼刺,虽然并不影响他的用餐与进食,但他就是感觉有这根鱼刺卡在那里,会让他无比难受。
因此,林冲这根刺,他是一定要拔的!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指望高廉这个纨绔子弟,而是首接差人唤来陆谦,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陆谦是谁呀,那可是一个为了巴结上司,连朋友妻子都敢明码标价拿去卖的人物!
听完高俅的安排,他那张因为谄媚而堆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太尉放心!小人这就去办,这一次,保管让那林冲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同样是在太尉府,高衙内的院子里。
韦小宝刚打发走几个送账本的管事,转身便看到张伯神色凝重,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身前。
“衙内,老奴刚从外面打听到一点风声。” 张伯讲到这里,先收住了话头,环视西周一圈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太尉…… 太尉那边,好像又要打算对那林教头下手了。”
韦小宝闻言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的嬉笑神色瞬间收敛了几分。
“说详细点。具体怎么回事?”
“具体细节还不清楚,只知道太尉今日召见了陆谦,两人在书房密谈了许久,随后陆谦便出府去了,我只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跟一把宝刀有关,其他的,老奴就打探不到了。” 张伯面露难色地回复道。
一把宝刀!
那就是说,这个时空的经典水浒桥段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马上就要开始了!
韦小宝眉头紧锁,他娘的,林冲要是出了事,那阿珂…… 林娘子,还不恨死他这个 “高衙内”!
不行,必须想办法救林冲!
可是该怎么救呢?
首接去阻止?
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高俅那老狐狸本就精明得很,就说上次岳庙那件事之后,老贼明显对自己起了疑心,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稍有异动,小命都可能不保。
若是暴露了自己,不仅救不了林冲,还很有可能让之前的准备统统前功尽弃!
韦小宝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各种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飞快闪过。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个 “馊主意” 涌上心头。
“有了!”
他俯身凑近张伯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张伯虽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终究是主命难违,还是点头领命去了。
很快,东京汴梁的街头巷尾便陆续传开了一个新鲜的流言。
“听说了吗?高衙内最近又有新癖好了!”
“什么癖好?他又想到什么糟蹋姑娘的新玩法了?”
“非也非也!这次不是姑娘,是刀!听说高衙内最近迷上了收集宝刀,尤其是军中那些好汉使用的佩刀,他更是喜欢得紧。他还放出话来,扬言说若是谁能为他献上一把绝世好刀,他一定会重重有赏!”
这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凭借着他 “高衙内” 在东京城内的赫赫 “凶名” 与欢场中的绝对影响力,没过几天,这则流言就传遍了东京。
几日后,太尉府。
被高俅叫到书房询问 “悬赏收刀” 事件的韦小宝,唾沫横飞地对高俅陈述着 “宝刀” 的好,讲到兴奋处竟首接手舞足蹈地对高俅比划起挥刀的动作:“爹爹,您是不知道,孩儿最近发现,这刀枪棍棒什么的,比那些娘们儿可有意思多了!尤其是林冲那厮腰里挂的那把刀,乖乖,孩儿可听人说了,那是一把传说中的宝刀,漂亮的很!”
他咂了咂嘴,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孩儿想花钱买来,孝敬爹爹,叵耐林冲这厮忒不识好歹,给多少钱都不卖!爹爹您说,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孩儿寻思着,既然买不到,那就用抢的,等我哪天找准机会,非得把那把宝刀弄到手不可!”
高俅看着自己这个 “便宜儿子” 那副贪图享乐、玩物丧志的德行,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个逆子,还是这般没脑子,还好这次没把宝压在他身上。”
此时此刻,高俅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做出的明智决定。
他压根没把 “儿子想要林冲的刀” 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儿子 “高衙内” 心心念念惦记着的 “宝刀”,本就是从他这太尉府里出去的东西。
那根本是他设计让人拿了自己的藏品去卖给林冲的!
他当然知道那把刀有多好!
“不过么…… 他既然这么想要那把刀……”
高俅的心念电转:这倒是个不错的由头。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要以林冲 “手持利刃,擅闯白虎节堂,图谋行刺” 的罪名将其拿下治罪。
现在既然这蠢儿子也对这把刀 “感兴趣”,倒正好可以拿来做个幌子,显得他高俅处置林冲,并非因为公报私仇与打击报复。
“哼,没出息的东西!” 高俅故作不屑地说道,“瞧你那点见识!不过是一把破刀罢了,能值几个钱?爹爹帮你取来就是!”
第二日下午,韦小宝便从张伯那里听到了林冲的消息。他果然因手持宝刀擅闯白虎节堂被当场拿下,罪名不出预料,正是 “预谋行刺太尉”!
而就在张伯向韦小宝报告完这些消息,等待了约一个时辰后,高俅也毫不意外地差人将那把 “宝刀” 给韦小宝送了过来。
“替我谢谢我爹!” 韦小宝接过宝刀,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却在滴血。
“林教头啊林教头,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哇!”
接下来的几日里,高俅不断向开封府尹施压,几次三番要求将林冲立斩当场,以绝后患。
韦小宝这边更是让张伯在东京城里上下打点,将自己开店积攒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像泼水一样花出,恨不得连衙门里的老鼠都给用银锭塞满,只希望能保住林冲一命。
要不怎么说没有花钱的不是呢,虽然那些经办的官员忌惮高俅的权势,但架不住韦小宝送上的银子实在太多,多到让他们足以铤而走险。
硬是将原本铁板钉钉的死罪,给硬生生地 “拖” 成了活罪。
庭审当日,开封府尹在堂上装模作样地审问了一番,最后朗声宣判:“林冲持刀擅闯白虎节堂,罪本当诛,然念其执教禁军素有微功,往日言行并无劣迹,且案发当日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脊杖二十,刺配沧州!”
韦小宝在堂下听到这个结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能彻底救下林冲,但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
说真的,他现在甚至开始有些喜欢高衙内这个 “京城第一恶少” 的名头了,那些看似荒唐的 “恶行” 和令人不齿的 “贪婪”,反倒能成为他用来应付高俅怀疑、合理化自己动机的一把好牌。
韦小宝看着在公堂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冲,老老实实地带上枷锁后,被两个公差押着向出城的方向走去,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接下来,就该收拾陆谦和富安这两个狗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