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汴河桥边骇浪来
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此刻捏在韦小宝手里却重如千钧。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窜遍全身。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东京城里，除了高俅那个老贼，还有谁会盯着阿珂不放。
他娘的，不管你是谁，敢动我的女人，你绝对死定了！
“张伯！”韦小宝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火气：“查，给老子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递纸条的王八蛋给老子揪出来！”
张伯见自家衙内脸色铁青，眼神也凶狠得吓人，哪敢怠慢，立刻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将那“人间天上”从里到外盘查了一遍。
结果却连个影儿都没查到。
那个递纸条的青衣人，凭空冒出，又凭空消失，就像是一阵风般，吹过就没了踪影，连个鬼影子都没留下。
“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韦小宝一脚踹翻身旁的矮凳，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难道是高俅那老贼又在背后搞什么幺蛾子？
他贼心不死，想绑了林娘子来引出林冲？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韦小宝就觉得头皮发麻。
接下来的三天内，他几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整个人就像一根上了弦的弓箭，紧绷到了极点。
他一面加派人手，将自己名下的赌场、青楼，以及城外的秘密据点都守了个水泄不通，防备着所有可能遭受的袭击。
一面又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着那个神秘人的目的。
这王八蛋到底是谁呢？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或者说，他真的是在帮自己吗？
还是说，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自己这里获得些什么？
转眼，三日之期己到。
天刚蒙蒙亮，韦小宝便迫不及待的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布短衫，头上戴了顶旧毡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大半张脸，来到汴河桥边。
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是他手底下最能打也最靠得住的护卫，同样是一身不起眼的装束，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此时晨雾尚未散尽，汴河两岸的景物还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桥上来往的行人也十分稀少，大多是些赶早的菜贩和船夫。
在桥头闲逛半刻后，韦小宝便径自寻了个僻静的茶摊坐下，看似悠闲地喝茶观景，实则眼角的余光一刻不停地扫视着桥上桥下。
而那两个护卫则扮作寻常路人，不远不近地守在两旁，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路人。
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韦小宝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娘的，那家伙该不会是在耍老子吧？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一个特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桥头。
只见那人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斗笠的边缘垂着一圈青纱，将他的整个面容都遮蔽在阴影里。
身上则穿着一件合体的青色长衫，身形瘦高，脚步沉稳。
正是那日在“人间天上”递纸条的家伙！
韦小宝心中一凛，分别给两侧护卫递了个眼色，自己则轻呷口茶，长舒口气，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那青衣人走去。
“阁下约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韦小宝走到那青衣人身后二尺处站定，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青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斗笠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线条硬朗的下巴。
“高衙内果然守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显然是刻意伪装过的。
这声音让韦小宝眉头微皱，心中更加警惕。
“废话少说！”韦小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关于林娘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
青衣人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看来高衙内的耐心，并不怎么好呢。”
“好在我也不喜欢墨迹。你那个名义上的干爹高太尉，他确实又派人盯上了林娘子暂居的那户亲戚家。”
“而且，这一次，他似乎想使些更加阴损的手段。”
韦小宝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一句“国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个挨千刀的老匹夫，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呵，”神秘人那格外刺耳的轻笑再次传来：“还能干什么？他两次谋划收拾林冲，都未能如愿，面子上挂不住，自然要用些更加阴损的手段来达成目的。眼下这林冲己逃得不知踪迹，高太尉要想宣泄怒火，似乎也只能在林娘子身上……”
“他娘的！”韦小宝闻言，心头怒火中烧，拳头瞬间捏紧。
他当然知道这青衣人故意隐而不言的内容是什么。
高俅这个老王八蛋，狗改不了吃屎。
老子早晚活剐了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韦小宝强压下怒火，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的青衣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青衣人却不答反问，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玩味：“那么衙内觉得，我会是什么人呢？”
讲到这里时，他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仔细打量韦小宝。
韦小宝被如此反将一军，竟一时语塞，无从答起。
老实说，他确实没有仔细推敲过青衣人可能隶属的势力，之前让张伯及手下去查他的背景，也是毫无头绪。
在这一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东京城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省点力气吧。”青衣人沉默了片刻，见韦小宝迟迟没有答话，这才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除非我想让你知道，否则就凭你现在这点势力，就别妄想能摸清我的底了。”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的是，我和你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告诉你林娘子的消息，不过是因为我受故人所托，不忍见忠良之后无辜蒙难罢了。”
“至于目的嘛……”他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拖长了语调，“或许，只是想看看，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蠢笨如猪的高衙内，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演出来的那般简单。”
韦小宝心中猛地一跳！
他娘的！这家伙话里有话！
难道……难道老子的身份被他看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韦小宝的演技，那可是经过小玄子亲自认证的！
皇帝老儿都能被我蒙混过去，其他人自然更不用说！
这孙子，绝对是在诈我！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干笑两声，试探性地问道：“嘿嘿，阁下倒真会开玩笑，本衙内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还能有什么不简单的？”
那神秘青衣人却似是不愿再多言，只留下一句：“若想保林娘子周全，当牢记釜底抽薪。”，随后身形一晃，便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朝着桥的另一端掠去，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晨雾中。
那身法之快，显然是个顶尖的武功高手！
“还不快给老子追！”韦小宝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两名护卫早己在他身后蓄势待发，闻言立刻激射而出，追了出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便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衙内，那人……那人轻功太高，属下们跟丢了。”
听到回复的韦小宝，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明面上有高俅这只老狐狸虎视眈眈，暗地里，竟然还有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势力！
最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的是，这个神秘势力对他底细的了解，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神秘的青衣人到底是谁？
他口中的“故人”又是哪个王八蛋？
“釜底抽薪吗……”韦小宝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西个字及其可能对应的计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仿若暗夜中的冰冷毒蛇，悄然缠上了韦小宝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