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纤没说话,看了眼小岚。
小岚眼神坚定,冲她点头,“您放心大胆的说,是少爷报的警,如果真的有人敢欺负您,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宋予纤垂下眼,选择实话实说:“昨晚我站在山庄五楼的走廊窗台吹风,突然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朝我走来……”
*
医院吸烟室。
男人站在窗前,指尖呷着烟头,眸底晦暗不明。
霍遥走到他身侧,双手递上文件。
“少爷,这是少奶奶的笔录。”
霍无虞接过,冷眸微眯,仔细翻阅,“调查结果如何?”
“虽然少奶奶明说觉得是姜翰的保镖,怀疑姜翰跟林东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但少奶奶供述的那几个男人还并未找到,也不能证实对方的身份跟姜翰有关,只能算是少奶奶的猜想,没有证据。”
霍无虞掐灭烟头,修长指骨重重碾碎火星子,“山庄的监控查了没?”
“山庄那边称所有监控事前正在申请维修,所以是关闭状态,什么都拍不到。”
霍遥想了想,继续分析:“如果姜翰跟林东,真要对少奶奶不利,应该是预谋已久,所以计划很周全,再加上他们没得手,就没留下证据,这事如果想要坐实,恐怕很难。”
他们处于被动,姜翰跟林东处于主动,没有监控,没有留下任何物证人证,宋予纤昏倒还是因为自己身体问题。
再查下去,也很难有突破口。
霍无虞转身坐到长椅上,长腿随意曲起,低沉的语气染了几分危险,“姜翰跟云豪的合同,已经顺利审批通过,是不是?”
霍遥秒懂他的意思,脸色大变,“少爷,我们让云豪法务部利用合同漏洞,给姜氏挖了不少坑,现在合作才刚开始,这时候有大动作太明显了,我们还不能收网的,而且……”
霍遥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滨少爷有心要帮助姜氏,前几天约见了云豪不少高层董事,商量着要给姜氏一些油水丰厚的项目,合作双赢,滨少爷一旦参与进这件事,您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霍无虞脸色阴沉,布满冷霾,“看来是财团那边事务太闲,他居然有心思来管姜家这点小事。”
霍遥叹气,不好参与这个话题,毕竟两个都是霍家的少爷。
眉心拧着烦躁,霍无虞摸出烟盒,打火机点燃,又抽了一根,“他既然想帮姜氏,那就让他帮,好处给得越多,对方越不知所谓。”
登高必跌重,而且摔得最惨,也最狠。
霍遥点头,仍是担心:“滨少爷还没离开恩市,少爷您最近的出行,要多注意。”
“嗯。”
随意的应了一声,霍无虞才抽两口的烟便扔了,起身往病房的方向去。
彼时,小岚正在跟宋予纤聊家里亲戚的八卦,聊得绘声绘色。
“……后来我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差点因为奶奶安葬费的事闹上法庭,我那时候就在霍家做工了,当月工资一发,我在葬礼上大手一挥,白花花的钞票甩他们脸上,说‘安葬费我来出,谁要是再吵,断绝亲戚关系!’把他们吓傻眼了哈哈哈!”
小丫头洋洋得意,神气极了。
宋予纤噗呲一笑,“还真是谁家都有几个极品亲戚,我还不是……”
她笑着笑着,脸色渐渐凝重。
她不止有过极品亲戚,养父和亲生父亲都是极品,两个极端的人渣。
看得出来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小岚有些自责,拉着她的手安慰:“少奶奶,您现在是霍家媳妇,以后您不用担心有这么多糟心的家人咯!”
吱吖——
病房的门先被打开,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影进入病房。
小岚听见动静,回头,眼睛顿时笑眯成月牙:“少……”
还没喊完,她收到门边男人一记冷冽的眼神,笑容顿时消失,一本正经的看向宋予纤。
“少爷吩咐我回去给您炖汤来着!嗯对!我得走了,您跟……时先生慢慢聊吧。”
小岚猫着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时御几步迈到床边,弄来椅子坐到床头。
宋予纤垂着头,一想到昨晚闹了笑话,晕倒居然是被大姨妈痛晕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跟时御对视。
“今天是工作日,商会的事务不忙吗,会长居然有空来探望生病的员工?”
时御面无表情,语气严厉:“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不上心,每个月就那几天,不记录日子,还敢吃冰。”
他的训斥,就像个大家长一样,而宋予纤则是那个不听话的顽皮孩子。
宋予纤有些无地自容,弱弱解释:“我…我每个月的日子都不太准,之前也会痛经,但没有这次严重……”
时御睨她一眼,“还狡辩,你要怎么作践身体我不管,但不能每次都这样,会耽误工作。”
宋予纤满脸受教的点头,“好吧,之前是我疏忽了,这次医生开了调理的药,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不会耽误工作的。”
听着她的保证,时御的脸色缓和许多,“身上还疼吗?”
“吃过止疼药,已经没事了。”
被上司在‘大姨妈’问题上不停关心,宋予纤觉得气氛很诡异,只能拾起床头柜的水杯,低头喝水。
时御就坐在她床旁边的椅子上,坐姿慵懒随意却不失矜贵气度,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处处飘散着尴尬气息。
宋予纤只能强行正色,率先打破平静:“对了会长,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小云山沐得山庄,还在女厕所晕倒的事?”
似是口渴,时御起身,给自己倒了杯,不徐不疾的解释:
“我去山庄吃饭,包间就在二楼,山庄领事拿钥匙开了女厕所的门,我经过走廊正好看见你被抬出来。”
“所以,是碰巧救了我?”
时御扭头睨她,唇角轻讽:“难不成你觉得是我跟踪你?”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奇怪……”她低下头,陷入思考。
“奇怪什么?”
“会长的通勤表是我做的,会长昨晚如果有去山庄的酒局应酬,我肯定是知道的,但我记得,好像没有应酬。”
时御面不改色,语气幽幽的:“谁说我去沐得高级山庄吃饭,只能是因为应酬,就不能是见心上人?”
宋予纤恍然大悟,“山庄的装潢和风景都不错,确实很适合约会,会长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只是,她当时缩在厕所隔间的时候,打电话给霍无虞的时候,却好像听见的是时御的声音。
那个场景太真实了,让她至今想不通。
难道真是痛得昏了头,出现幻觉?
还是说,她其实心里一直期待的是,时御能来救她?
心之所想,所以意淫?
她出神的时候,时御也在出神。
深邃的墨色桃花眸轻敛,眸底沉得如一池幽潭,看不透心中所想。
半晌,时御才开口:“宋予纤,我还记得上次姜翰让人把你堵在小巷的事,你想不想报复他?”
宋予纤掐紧白色棉被,最后一丝亲情和恩情已经破灭,没什么好顾忌的。
再次抬头看时御,她眸光坚定,“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