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尸蚕丝语

黄河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血。

林深站在三门峡的礁石上，看着河面浮尸被天蚕丝甲裹成茧状。当随从用竹竿挑起一具女尸时，丝甲突然收缩，勒断青铜竿头的瞬间，他嗅到了CRISPR-Cas9酶特有的金属腥气——这是二十一世纪实验室里基因编辑工具的标记性气味。

"取磁州匣！"

随从抬来的陨铁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深戴上鲨鱼皮手套，刀刃划过丝甲的瞬间，纳米级的震颤顺着虎口首抵心脏。天蚕丝根本不是蚕丝，而是用蜘蛛基因改造的微生物分泌的碳纳米管，每根丝线都缠绕着病毒载体。

子夜的义庄停满裹尸茧。林深用液氮冻结第七具尸体，冰层下的丝甲突然迸发荧光。当他将《本草纲目》按在冰面，李时珍绘制的蜈蚣图突然活化，百足虫的每段关节都显影出DNA双螺旋结构。刘伯温的铜卦盘在此刻炸裂，老者甩出的蓍草插入女尸眉心，草茎瞬间吸满淡金色脑脊液——这是携带皇室Y染色体标记的基因药剂。

"龙脉己腐！"刘伯温的嘶吼带着血腥味。

林深剖开女尸胸腔时，心脏位置的生物芯片正在消融。钛合金外壳上"LS-1396-36"的激光编码刺痛瞳孔，芯片核心的量子存储器释放出全息影像：至正二十西年的沉船实验室里，自己的克隆体正将病毒注入朱氏皇族的族谱玉牒。

寅时的钦天监突然地动山摇。林深握着基因剪刀解药冲进观星台，却看见浑天仪的二十八宿铜环迸射电弧。紫微垣星图在强磁场中扭曲成双链RNA结构，马皇后的金簪插在北极星方位，簪尖铱金正在引发链式反应。

"这不是瘟疫..."林深将解药注入昏迷的钦天监正静脉，"是龙裔重编程！"

监正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流转着量子编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机械合成音："朱氏基因链第1396次编辑完成，启动永乐协议。"《大统历》的书页无风自动，泛黄纸面显影出建文帝流亡舰队的星图坐标。

朱元璋的龙纹剑劈开铜晷。

"林卿可知何为真龙？"帝王的冕旒在电磁风暴中悬浮，十二串玉藻垂珠折射出基因双链投影，"自黄帝以来，华夏龙脉便是螺旋天梯！"

林深后颈的旧伤突然崩裂，脑机接口的纳米导线刺入《皇明祖训》。泛着金光的玉牒谱系在虚空中展开，每条血脉分支都缠绕着CRISPR病毒——朱标一系标注着端粒延长程序，朱棣支脉则被写入曲率航行基因。最恐怖的是玉牒末页，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基因图谱显示着99.7%的皇室匹配度。

"白虹贯日的预言应验了！"刘伯温用血在《葬书》上画出克莱因瓶，"龙脉不是山脊，是碱基对！"

五更天的惊雷劈中孝陵神道。林深在量子化的雨幕中看见恐怖真相：那些沉入鄱阳湖的至正原油，实为保存朱氏基因的液态量子存储器；北平地下的强子对撞机，正在为皇室成员打印永生体；而黄河浮尸的天蚕丝甲，不过是基因战争的序章。

当第一缕阳光刺穿尸茧，林深将解药注入自己静脉。基因剪刀在血管内展开，却剪不断意识深处的记忆锁链——实验室培养舱里，七个克隆体正同步经历洪武年间的瘟疫、战争与宫变。马皇后的金簪突然量子化，簪尖刺入的位置不是太阳穴，而是玉牒谱系中建文帝的基因节点。

"病毒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朱棣的幻影从曲率泡中踏出，"林侍郎，你剪断的是大明命数！"

黄河突然倒流。

裹尸茧在暗能量流中悬浮成德雷克方程，每个变量都对应着皇室成员的基因熵值。林深看见自己的克隆体在至正沉船中按下红色按钮，鄱阳湖底升起十二根碱基对形状的青铜柱。当第一对柱体碰撞，洪武八年的时空开始分叉——

应天城在量子云中裂成双生：

一座城里朱元璋焚烧《尸蚕丝语》奏章，

另一座城中机械朱棣正在登基大典宣读《人类清除诏》。

"龙脉从来不在山川..."刘伯温的肉身在强磁场中碳化，声音却从每个尸茧中传出，"在诸位的线粒体里！"

林深握碎最后支解药瓶。玻璃碴刺入掌心的瞬间，至正二十西年沉船的全息影像突然侵入视网膜。他看见最可怕的真相：龙椅上朱元璋的电子复眼，正是自己穿越前在实验室调试的量子摄像头——

这场持续六百年的基因实验，

观测者与被观测者，

从来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