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不怪过往
“不走行不行？”奶奶满脸期盼地道。
糊涂老鬼摇了摇头，“实际上，我的执念已经算是了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逗留了很长时间了，再不走，就不太好了。”
奶奶知道是这个理，但还是很难过。
“别担心，明年七月十五，还有机会再见的。”徐长卿在旁边安慰道。
奶奶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我孙子可是“神仙”，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在下面等着我，我想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奶奶说。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不吉利呢，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不着急……”
然后糊涂老鬼把目光看向徐长卿。
“长卿，对不起，那天爷爷不该跟你发脾气，我跟你道歉。”
糊涂老鬼看着徐长卿，面带微笑，但是眼里满是泪光。
徐长卿喉咙有种发堵的感觉，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卿。”温云蘅轻轻叫了一声。
徐长卿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颤抖着手，把糊涂老鬼手里的领袖徽章给拾了起来。
糊涂老鬼脸上露出一股轻松的笑容。
旁边泛起一团光芒，仿佛在催促他的离开。
“二子，老太婆……佩兰……我走了……”糊涂老鬼转身向着光芒走去。
“爷爷，一路走好。”徐长卿轻声道。
糊涂老鬼仿佛听见了，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然后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长卿叫我爷爷了呢。”
不过是两张床，乡村床都不大，四个人睡不下。
温云蘅是徐长卿的未婚妻，倒是没什么忌讳的。
糖糖是他女儿，更没关系。
至于云溪，算是徐长卿的小姨子，但是小屁孩，不作数。
今天一天几乎都在赶路，两个小家伙早就困了，睡得很早。
她们两个睡一张床上，不知道多快活。
温云蘅勉为其难，只能跟徐长卿一起睡了。
温云蘅也挺困的，也很想睡，但是徐长卿翻来覆去地总是不睡，她也就强忍着不睡了。
“你在想伯母的事情吗？”温云蘅轻声问道。
“没有。”徐长卿闷声回答道。
温云蘅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缩到他的怀中。
徐长卿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睡吧。”徐长卿轻声地道。
他烦躁的心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感觉没睡了一会，就听见房门外传来轻轻的动静声。
徐长卿拿感受了一下时间，还很早。
心中有些疑惑，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人刚到房门口，就听见张修缘和奶奶的小声对话。
“娘，佩兰你照看一下，床头我倒了半杯水凉着在，等她醒了，你加点热水给她喝。”张修缘说。
“知道了，把你操心的，快点去吧，早点回来。”奶奶说道。
“我要是回来迟了，你们就先吃早饭，不用等我。”张修缘又道。
“知道了，你也多买些菜回来，另外，也买点吃食回来，家里两个孩子，什么吃的都没有，像个什么样。”
“我知道了。”然后就听见轻轻的开门声。
徐长卿站在房门口，想了想又退了回去，重新躺回了床上，可是一点睡意却都没有了。
熟睡的温云蘅大概感觉到了他的动静，立刻一条腿搭在他身上，脸往他身上蹭了蹭。
……
“小……长卿，起床了？”看到徐长卿从房间里出来，奶奶立刻笑眯眯地招呼道。
她正在给牛佩兰梳头，牛佩兰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在啃。
看到徐长卿，立刻把啃了一半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
“修缘，吃……”她紧盯着徐长卿道。
徐长卿愣了一下。
奶奶也停止了梳头，看着徐长卿。
徐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吃，好吃。”牛佩兰催促道。
“谢谢。”徐长卿没有再犹豫，啃了一口。
牛佩兰立刻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从徐长卿手里抢回她的苹果自己吃了起来。
“好吃。”她傻笑道。
“唉～”奶奶叹了口气，继续给她梳头。
边梳边道：“你收拾收拾把，等她们都起来后，我们就吃早饭。”
“……他呢？”徐长卿喉咙里嚅嚅了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奶奶并没在意，而是道：“你爹去县城买菜去了。”
“县城？”徐长卿闻言非常惊讶。
他查过舆图，张家村附近的县城只有一个，距离张家村二十多公里。
买个菜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爹给你买酥鸭去了，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以前有车通往县里的，后来附近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车就停运了，去县里也不方便，所以你爸起早走的。”
“那他怎么去的？”
“骑着墨家卖的木车去的，很快的。”奶奶轻描淡写地说。
等徐长卿他们吃过早饭的时候，张修缘回来了。
骑着一辆老旧墨家的木头车，的他全身都汗透了。
这东西早就有了，但是很不方便，城里人基本上不会用。
没想到，乡下反而有市场、
“糖糖，云溪，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他老远地看到在门口玩耍的两个小家伙，立刻就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二子，你家来亲戚了啊？”还有端着饭碗在门口吃早饭的邻居们闻声大声问道。
“不是，小米回来了。”他大声地道。
“小米？”邻居们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皆都露出惊讶之色。
“你儿子找到了？”众人惊讶问道。
“是啊，他回来了。”张修缘春风满面地道。
邻居们闻言，都好奇地围到了维修店门口。
徐长卿听见动静，从屋后走了出来。
“哇，还真像二子年轻的时候。”
“看长相是他儿子没跑了。”
“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啊？可惜了老爷子。”
“佩兰也是啊。”
“二子，你儿子已经娶媳妇了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
一时间端着饭碗的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大家先回去，等下午我带他去过祠堂，明天我摆酒席，请大家吃饭。”张修缘看闹哄哄的，怕徐长卿和他未婚妻不喜，赶忙道。
“这可是大喜事，是要办个酒席好好庆祝一下。”
“是啊，下午我去找老叔商量一下，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邻居们还端着饭碗，很快也就散去了。
张修缘抹了把汗，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的零食，递给站在旁边一脸好奇的糖糖和云溪。
“这是给你们的。”张修缘道。
然后笨拙地打开另外的袋子，立刻扑鼻的香味蔓延开来。
他套了个布袋在手上，从里面拿出一根鸡腿递给徐长卿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没让切，还热着呢，你趁热吃。”
徐长卿愣住了。
然后缓缓地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张修缘闻言把左手在自己的大腿外侧不停的擦动着，面露尴尬地道：“也是，你都是大人了，看我这个脑子。”
然后把拿着鸡腿的右手缩了回去。
“不过，味道一定会很好。”徐长卿伸手接了过去。
“对，味道很好，很好吃的。”张修缘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我们也想吃。”糖糖和云溪在旁边吞咽着口水道。
“都有，都有，我买了两只呢。”张修缘开心地道。
并且给了糖糖和云溪一人一根，就连刚从屋内出来的温云蘅，都给了她一根。
可是等回到后院，牛佩兰看到了她也要。
“好……吃。”她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徐长卿的手上。
“你吃这个。”
张修缘赶忙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鸡翅来。
可是牛佩兰就盯着徐长卿手里啃过的鸡腿。
“修缘，想……想吃。”牛佩兰说。
“吃吧。”
徐长卿把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
“嘿嘿。”牛佩兰立刻一把夺了过去。
就在大家以为她塞到嘴里的时候，她却直接塞到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嘿嘿，小……小米……小米喜欢吃，给他吃。”
“唉，你都把它弄脏了，还怎么给小米吃？”张修缘走上前，把鸡腿从她口袋里掏出来。
早上刚换的干净衣服，又被她弄得油乎乎的。
“脏了呀？小米不吃吗？小米可爱吃了，小米小米哪里去了，他不见了，修缘，找小米找小米”
她挣脱张修缘的手，抓着徐长卿的胳膊，满脸的哀求之色。
“小小米他没事了，他很好，你不用担心。”徐长卿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牛佩兰闻言直愣愣地看着徐长卿，然后道：“修缘，不骗人。”
“不骗人。”徐长卿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修缘然后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小米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呢？”很快她又皱着眉头，满脸的焦急。
“爹爹的娘亲，我们一起去玩吧。”在旁边吃完鸡腿，小脸油乎乎的糖糖看到牛佩兰拽着徐长卿胳膊不放，于是跑过来说道。
“玩玩”牛佩兰闻言立刻露出傻笑。
糖糖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了很长时间的疑问。
“爹爹，她是怎么了呀，她是大人呀，怎么和小宝宝一样呢？”
“因为她生病了。”徐长卿给她解释道。
糖糖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然后又问道：“那爹爹的娘亲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希望爹爹的娘亲的病快点好。”糖糖满脸希翼地道。
“很快”
徐长卿话还没说完，拽着他胳膊的牛佩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在徐长卿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要不然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这是这是怎么了？”徐长卿有些换乱地问道。
糖糖也被吓了一跳，一把抱住徐长卿的腿。
反而张修缘神色很淡定，翻开牛佩兰的眼帘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
然后安慰徐长卿道：“没事，没事，别担心，一会就会醒。”
“是啊，以前也晕倒过，没多大事。”奶奶也在旁边安慰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卿心里依旧满是担忧。
“给我吧，我把她抱床上去。”张修缘伸手道。
“还是我来吧。”徐长卿道。
然后伸手把牛佩兰抱了起来，发现她很瘦，很轻。
徐长卿把她送回房，给奶奶照顾。
出来到门外，糖糖有点担心地问：“爹爹的娘亲没事吧？”
“你要叫奶奶。”徐长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
“奶奶？”她想到自己的奶奶，完全不一样的呢。
“想叫就叫，不想叫就叫伯母吧。”徐长卿想了想说。
“伯母没事吧？”温云蘅在旁边也担心地问道。
“没事。”徐长卿道。
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能”温云蘅咬了咬嘴唇想要询问。
“糖糖你和云溪去玩吧。”徐长卿对糖糖还有旁边还在啃鸡腿的云溪说。
云溪自己的吃完了，现在吃的是温云蘅的。
看着两个小家伙跑向院子里的花圃，徐长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温云蘅也赶忙坐下，把手放在徐长卿的膝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年快过年的时候”
“她跟我说，让我站在那里不要离开，等会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
后面的话徐长卿没说，但是温云蘅已经能猜出来了。
徐长卿倒是没怎么难过，她却哭得稀里哗啦。
“你不要怪你妈呢，她病没这么严重的时候，我听她说过，做牛车交钱，快过年了，人特别地多，根本挤不进去。”
“所以她把你放在一位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人员身边，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可没想到”
“当初我也有责任，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张修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听见了徐长卿的话，于是解释道。
徐长卿伸手捂着脸，使劲揉了揉。
想起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又去怪谁呢？
“爹爹，你看，我发现了一朵好看的花。”糖糖举着一朵小黄花，兴奋地往自己小脑袋上插。
“是不是很好看？”她笑容如同花儿一样灿烂。
徐长卿点了点头。
“好了，你别难过了。”徐长卿轻轻拍了拍温云蘅的背，安慰道。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云溪老远的见了，赶忙和糖糖跑了过来。
“没事，你玩你们的去吧。”温云蘅抹着眼里，平复心情道。
这时候张修缘跑回屋内，拿出手帕来递给她擦一擦。
